他看李轻婵兴致不大好, 让人给她换上轻便衣裳, 悄无声息地带着人出了府。
在外面也是李轻婵说什么他做什么, 把人哄得高高兴兴, 逛了半日,当天晚上李轻婵被他守着给膝上抹了药, 安心地睡了过去。
李轻婵感觉她才闭了眼,就被欣姑姑喊醒了,身边的钟慕期已经不见了,而外面侍女的脚步声急促,来来往往, 是天还没亮就要开始准备了。
荀氏也领着人过来了,脸上的憔悴被脂粉遮住,挤出笑脸要帮李轻婵梳发。
欣姑姑将人拦住,“虽说夫人是主母, 可小姐今日的妆扮都是府里琢磨过的, 还是我们府上的人来吧。夫人若是无事,不妨去前面招待来客。”
最后一日了, 欣姑姑也不想闹得李轻婵不开心, 说话留着情面, 将荀氏打发走了。
既往在姑苏时,都是别人去巴结荀氏, 一朝到了京城, 李佲致算不得什么人物, 她就更入不了京中妇人们的眼了。
初入京时还有人看着平阳公主对李轻婵照顾有加,想和李家多来往,可还没等过来拜访,李家就莫名其妙死了人,直接将人吓退了。
是以,到了京城这几日,荀氏都没能认识多少人,这日上门来的客人,也多是平阳公主怕不热闹特意请来的。
荀氏与人不熟络,京城里正儿八经的夫人们又见多了后宅的手段,根本看不上她,三三两两地说着话,并不怎么理她。
闺房里,冯梦皎和李轻婵先前认识的一些未许人家的姑娘们也来了,最活泼的还是陈莞。
她全然不知道方家的事情一样,围着李轻婵转来转去,看看她精致姣好的脸庞,再小心地摸一摸凤冠,一声声惊叹着。
韩絮薇比她稳重的多,但也会打趣一两句。
因为先她把她当了好几日的假想敌,李轻婵对上韩絮薇有一点儿羞愧。趁周围没人注意时,偷偷问了句她的婚事。
韩絮薇摇头,悄声道:“放眼京城,世子的确是我最好的选择,但我从来就没动过与世子成亲的念头,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轻婵摇头,她道:“第一次见你,是你在陈莞家吐了血晕倒那回,是世子把你抱回去的,我还是第一回 见世子和一个姑娘那么亲近……”
李轻婵听得睁圆了眼睛,她那会儿模糊感觉到她是被人抱起来,觉得像是钟慕期,但没好意思与人确认,现在从韩絮薇口中确认,她有一丝羞涩。
这一日起得太早,李轻婵没睡够,但心中欢愉雀跃,气色分外的好,又施了重妆,娇靨如花,转眸颦笑间尽是娇妍风情,格外的美艳。
韩絮薇盯着她看,又说:“还有一回我去找你,走的时候看见你往世子身上扔花,我就更确定世子待你不同了。”
她慢慢道:“我在京中这么多年,可从没见过世子由着哪个姑娘这么放肆打闹。”
“我什么时候扔他了?”李轻婵拒不承认,“我那时候病得那么重,他一只手就能把我摁倒,我哪敢跟他打闹,你记错了。”
正好又来了几位夫人,两人就此止住了话题。
等人散开了,李轻婵张望着找韩絮薇,把人盼来了,小声问她:“我表哥真的没有和别的姑娘那么玩闹过吗?”
韩絮薇默默看了她好几眼,才无奈道:“你都要跟他成亲了,就没先确认过他身边有没有别的姑娘吗?”
“我确认了,没有的。”李轻婵忙道,“我表哥屋里没有姑娘,也不让侍女随便进他屋里……嗯……我老是病着么,不知道他在外面什么样子……”
韩絮薇扶额,“都这时候了,他就是有,你也没法了。”
李轻婵与她确认的时候纠着眉头,听了她这句话又皱起脸,认真地回望着她道:“我就是随口问问,我知道我表哥才没有别人呢,他从外面回来身上都没有一点儿胭脂味道。”
偶尔会有,那也是跟她一起出去,从她身上沾到的。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韩絮薇故意逗她,见她扁起了嘴,觉得不能惹新娘子不高兴了,笑道,“你这是在跟我生气,还是跟世子生气呢?”
“好啦,老实跟你说,世子在外面天天冰着脸,谁敢和他亲近?不然我哪至于只是看见你朝他扔花,就呆了那么久?”
李轻婵闷气来得快,消得也快,又抿唇笑起来,对着铜镜检查起妆容。
临上花轿时,荀氏让丫鬟端了茶点送进来给各夫人小姐。
这么多人在,李轻婵不怕她动手脚,可糕点送到嘴边,犹豫了下还是停了,不吃东西,也没沾一口水。
身旁有人看见了,含笑劝她,“多少吃点儿,新娘子晚上可是要饿许久的。”
李轻婵被红盖头遮住的脸上胭脂色更重,闷闷地摇了摇头。
她没觉得饿,嘴巴不碰不东西就怕弄花了口脂。
很快外面传来笑闹声,李轻婵心里紧张,听着听着就觉得那声音遥远了起来,她人浑浑噩噩的,直到手中被塞了红绸,还觉得自己在做梦。
眼前忽而是她初入京时茫然无措的立在街头,忽而是她在与人相拥亲吻,手脚僵硬,脸上滚烫,一点儿反应也不会做了。
“小姐,要去拜别父母了,不能再坐着啦。”侍女的催促声响在耳边,李轻婵才倏然回神,听见周围打趣声,她盖头下的脸更红了。
被侍女扶起向外,她步子慢,红绸那边的人也刻意放缓,牵着她一步步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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