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手心,再看看手背。
手……又恢复了正常。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或者是……因为那个吗?
算算时间,似乎是快要满三年了。
她把手放到水龙头下冲洗干净,水流顺着掌心流向指尖。凌幼灵合拢手掌,深叹了一口气。
就当是看错了吧。
约莫磨蹭了一个小时,她才把瘦肉粥煮好。
“季眠,起床吃饭啦!”
凌幼灵把粥端向客厅,扯着嗓子往季眠房间的方向喊。
“哐、当——!”一声巨响震得季眠的胸腔用力地颤了一颤。
他迅速睁开眼睛,拉开房门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怎么了?”早晨还没有开嗓,季眠紧张一下,说出口的话都破音了。
他看到凌幼灵正望着自己的手发呆,她的脚边躺了两碗打翻的粥,星星点点的米粒溅在了她的脚背上。
“有没有烫到?人没事吧?”季眠扯了纸巾,小心翼翼地收拾了起来。
“没事……刚煮出来太烫了,手打滑而已,”凌幼灵生硬地挤出一个微笑:“别担心,没有烫到身上。”
“所以这样有危险的事情还是要交给男人来做。”季小公举很有担当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的帮忙还是很有必要的,以后遇到这样的情况,你应该把我叫起来端碗嘛!”
先不说季眠这个娘娘腔是哪来的自信自称为男人,他居然觉得自己可以帮得上忙,才是更值得追究的事情。
凌幼灵捏了捏这个满脸娇生惯养的小公举,心里愁得无复以加。
不是太烫,也不是手打滑。真正的理由她不知道怎么样告诉他,才能不要伤害到他。
拿得端端正正的碗,忽地一瞬,垂直落在了地上。
这是因为……她的手,凭空消失了。
多么的,可怕。
三年之期,渐渐近了。
就算她想忽视,也无法改变它的到来。
时间在用它自己的方式把她带走,这个空间也容不下她了。
三年穿越的结束,意味着,她会在这个时空消失;意味着,她要回去未来;意味着季眠和顾九歌期待的“陪伴”,即将成为镜花水月;意味着,他们有没有以后,都不好说了。
“季眠。”凌幼灵闷闷地低头。
看着他头顶的发旋,她生出了一丝跟他坦白的念头。
“啊?”
季眠抬眼看她,眼角还蠢兮兮地糊了一颗眼屎。
看他现在心情不错,讲的话应该不会发太大脾气吧……凌幼灵像妈妈样帮擦掉眼屎,心怀侥幸地想。
“那个,如果啊,我是说如果。我有一天,突然消失了,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若是普通的小情侣问出,肯定只是为了试探一下对方在意你的程度,所以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问题了。
凌幼灵特地用了比较轻松的语调问出来,仿佛是她的一时兴起,想要听季眠说些好话。
可是,季眠的脸色却在瞬间变得很差。
一双澄澈无邪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他飞快地把瓷碗的碎片握在了手上,用破碎的利口对准脉搏,贴得近极了。
他在威胁她吗?
凌幼灵的心跳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一肚子要说的话全数下咽,什么坦诚相对的想法都忘了个精光。
她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你要消失?”
季眠的声音尖利,似是被人用剪子抵着喉咙那样揪心和紧张。
“你要去哪里?”
维持着那样的音调,他的眼睛硬生生地装出笑的弧度,表情怪异地问她:“你,不带上我吗?”
“我、我,”凌幼灵舔了舔干涩的唇,说:“我说的是,如果,你没有听到吗?只是个假设罢了。”
“哦……”季眠了然地点点头:“是假设啊。”
她还以为这一页可以安全翻过了,又听到他接了一句:“那你为什么,突然有了这样的假设呢?”
“谁让你起了,这样假设的心思啊?”
有一件事凌幼灵没有记清楚——季眠好哄,但他一点也不傻。
他比顾九歌更要敏感脆弱,甚至是,更加偏激。
感到气氛的变味,凌幼灵顿时后悔了,这下季眠这儿是不好哄过去了。
细思片刻,她硬着头皮找了个理由。
“因为,人最终都是要死的。或许是我会先于你经历死亡,也或许是你会先于我消失在这个世界。这个问题,终究是你要面临的。”
这话不是白说,凌幼灵想的是,如果死亡和人为的分别相比,季眠更可以接受死亡,她或许可以用假死来逃避现在这个无解的死局。
但,那显然是行不通的。
季眠松开手里握着的瓷碗碎片,似乎接受了她这个说法:“瞧你,爱七想八想,真是个傻瓜。死亡?我们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要考虑死亡?”
他露出了一个颇阳光的笑脸:“凌宥,我答应过你的,不再自杀。”
“你低估了家族。在它的庇佑之下,没人敢动我们的。我和凌宥,会一起平平安安活到一百三十岁,到那时候我们再考虑死亡的问题吧!”
终于记住了不要自杀这个承诺了,凌幼灵瞬间有点泪目。
“但是!”季眠话锋一转,又把话题找了回来:“凌宥喜欢假设的话,我也可以假设的回答一下——如果有一天你消失了,我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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