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莺执壶倒茶连吃几口,方笑回:“堂嫂邀我逛园子,走走停停便至现在。”
他蹙眉道:“以后少和她套近乎。”
“好!”
手微顿,嗓音娇甜,倒是顺从,余光瞟见她抿唇朝他笑,笑什么,还笑得这么好看!
“昨晚睡得可安稳?!”他言语带些嘲意,听常嬷嬷说了,夜半出房跑去陪巧姐儿。
潘莺摇头,捂嘴打个小呵欠:“昨晚小妹帐里有只蚊子,可精怪,点烛四照寻不着,没亮了就在耳边嗡嗡,折腾到窗纸发清才捉住。二老爷您可睡得好?”
“我么?!”常燕熹朝她意味深长道:“自然好,肖姨娘很会伺候人。”
还死要面子的气她呢。潘莺腹诽,决定开诚布公,很真诚道:“二老爷委实不必这样,无论前时再怎地不甘愿,既然嫁了你,便决意要好好和你过,纵是你如今不能人道,我也无谓的,人这辈子又不指着那话儿活,无儿女也落得个自在清静。”
常燕熹山脸色发青,却笑了笑:“大夫人同你说的?我不能人道?”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壹壹伍章 常燕熹假言戏潘妇 青白日帷帐卧鸳鸯
潘莺抿唇不言,她深知,常燕熹高大魁梧、年富力强,前世里可是个需求猛烈的主,如今突遭变故,心境可想而知。
怪道往昔屡将她戏弄却并未逾界,她还以为这人总算懂得循规守礼,原来并非故意克制;再瞧那脾性阴阳怪气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跟个太监似的,现皆有了出处。
......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落到这般田地,也是怪可怜的。
常燕熹只觉背脊飕飕发凉,这毒妇是什么眼神?同情他吗?镇定的继续拭剑,还是同情她自己吧!
毒妇连嫁两夫,在桂陇县和那些爷们不清不楚,放荡惯了,如今知晓他身怀隐疾,怕不是心中后悔嫁他!
他暗忖稍顷,忽然沉声道:“既然你已知晓,便不隐瞒,可怜你嫁我,此后余生再也不能享阴阳交配、床笫之欢,现想来是我太无情,你倒底才二十年纪,正是青春貌美、韶华正好时,不能箍住你陪我度这枯燥乏味的日子,现给你机会,若委实不愿与我过,亦不怪责你,自可收拾箱笼带弟妹离去。”
潘莺惊睁双目,有些不敢置信,他费尽心机娶她为妻,才进门翌日就答应放她走:“老爷勿要戏耍我。”
“无根之人本就喜怒无常。”他表情依旧:“趁我主意尚未改变,你尽快抉择。”
潘莺顿时心起波澜,一面儿仔细观他,一面儿低想,今世本就不想与他有牵扯,无奈潘衍惹祸上身,才被迫嫁他,现他既然良心发现,不论真假,总要一试。
遂抿唇道:“既然老爷发话,自是恭敬不如从命。来世结草衔环报您恩情,我这就收拾箱笼,领弟妹离去。”即站起欲要离身。
“既然答应放你走,便不急于这一时。”常燕熹慢慢道:“我再问你两句话。”
潘莺提到嗓子眼的心又重回落处,松口气道:“老爷要问什么?”
常燕熹握住剑柄来回把玩:“我这剑长不长?”
潘莺怔了怔,目光移向剑身,被他擦拭的青光锃亮,寒气逼人,莫说内行人,她这外行瞧着就觉价值不菲,点头回话:“长得很。”
常燕熹扭腕将剑竖起:“我这剑粗不粗?”
潘莺细量宽度,暗算尺寸:“也粗得很。”又添一句:“我这样的女子是握不住。”
常燕熹眸光蓦得黯沉,接着问:“你看它直不直,挺不挺?”
“又直又挺。”
他冷笑道:“可偏有人不识货,说它不长不粗、不直不挺、是个百无一用的废物。”
潘莺有种不祥的感觉,眼皮直跳,勉力笑说:“是谁这么没眼力见呢,明明是个好物。”
“偏就有这种人要当睁眼的瞎子,道听途说反信以为真。”常燕熹冷笑道。
潘莺却笑不出来了,只听他道:“你走吧!”
此时不走又待何时,她连忙站起,给他福了福身行个礼儿:“常大人多保重!”拔腿便要朝门方向去。
“你且等等,替我斟盏茶再走不迟。”常燕熹把剑“咣珰”入了镶满宝石的鞘套。
潘莺只得走近桌前,拎起紫砂胎剔红山水执壶,往他面前同色盏碗里倒茶,眼见得满上,便将壶往桌面一搁,辄身就走。
蓦得“啊呀”尖叫一声,竟是腰肢被箍,两脚离地,慌乱间连忙紧搂住他的脖颈,说话都结巴了:“你这是做甚?不是说好......放我走么?”
“放你走?”常燕熹笑容愈发沉冷:“除非老子死了。”又咬牙叱:“毒妇,先还说好好和我过,怎转眼就无情。”
潘莺被丢在褥被上,摔得生疼,也起了火气,抬眼瞪他:“明晓得我经不起试,你还耍奸!”
“不试怎知最毒妇人心。”常燕熹从袖里掏出一颗鸟蛋大的丸子,握住往嘴里送。
“你在吃什么?”潘莺满脸戒备。
“吃什么!”他故意给她看:“丁玠给的大力回春丹,听闻有奇效,今就指它和你洞房,不战个三百回合,决不罢休!”
潘莺嘤呜一声扑过去抢,眼睁睁见他丢进嘴里,辄身去桌前吃茶水,顿时欲哭无泪,有种要倒大霉的感觉。
常燕熹佯装吃茶,暗把药丸吐在内里,再回头,毒妇一脸生不如死,实在是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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