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同摇头,他只记得公正廉明,对手下视若亲子,对百姓秋毫无犯的杨总管,到洛阳一见,差点以为杨司徒是别人假冒的。但是,这变化虽大,很有可能是军中和朝廷的区别。
他回到了洛阳,也不会吃饭像饿死鬼投胎的,日常也是拿书本笔墨,多过了拿刀剑,难道这就是他开始故意抹黑自己了?
“叔宝和咬金太过忧郁了。”张仪同笑。
“那遗孤院呢?”秦叔宝又问,始创遗孤院的杨恕,自从当了司徒后,对遗孤院的关注,那是越来越少了,几乎根本不问,这和爱民如子的杨总管,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你的意思是,杨司徒也是在故意自污?”张仪同这回是真心被吓住了。
“功高震主,人臣大忌。”在秦叔宝看来,真相当然没有这么简单,杨恕自污是事实,理由却复杂得他都看不清,但是,此时此刻,没有必要和张仪同说得这么清楚。
张仪同抖了半天,终于决定抹黑自己试试。
但抹黑自己,也是技术活!一不小心,故意抹黑,把自己抹黑到了监狱里,那就不是自污避祸,而是上吊作死了。
几人商量了许久,决定用私生活抹黑张仪同。
有几十个小妾,有几百个私生子,撑死是风流好色,道德败坏,怎么都不会被砍头的。
这几乎是搞臭名声的最简单,危害自身最小的办法了。
“先不要告诉夫人,否则只怕坏事。”秦穷和程夭金千叮万嘱,香艳绯闻,张夫人的表现越真实越好。
张仪同点头,军中大事,妇道人家不知道的好。
定了方针,如何执行,却一直没有找到好的机会,拖了许久,张仪同等人几乎要不顾一切的乱来了,却在汝南见到了胡雪亭。
张仪同虽然嘴上对胡雪亭说的凶狠绝情,其实很是欣赏胡雪亭的机灵和果决,觉得可以培养,日后必然成为朝廷的栋梁,但秦叔宝意见不同。
“此女的出现,是天赐仪同一条生路。”秦叔宝欣喜至极。
“你是说……”张仪同沉吟,这是要利用胡雪亭姐妹假冒私生女?
仔细思索,张仪同认为是个好机会,胡雪亭的身份在洛阳众人眼中,那是扑朔迷离,但张仪同只要反掌之间,就能把这件事情洗干净。
于是张仪同悄悄的开始布置,一步步的准备抹黑自己。
没想到胡雪亭胡闹的本事太大,到洛阳第二天就闹的有声有色,街头巷尾,人人皆知。
张仪同解释到这里,对杨恕哭笑道:“我原本的想法,是弄假成真,一箭双雕。”
赵夫人提出滴血认亲,看似突兀,其实是张仪同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努力在赵夫人的生活圈中,不断地灌输滴血认亲的思维的结果。
赵夫人怎么也想不到,她的丫鬟,仆役,乃至门口卖菜的,时不时提到滴血认亲的戏文,或者市井八卦,其实都是因为辗转收了张仪同的钱,为的就是通过不断地提醒,让滴血认亲的念头,在赵夫人心中记忆深刻。
果然,赵夫人顺顺利利的提出了滴血认亲。
张仪同当时差点大笑。
滴血认亲有效个毛!见惯了鲜血和生死的张仪同,不知道多少次见到两个来自天南海北的士卒的鲜血,莫名其妙的融合在了一起。
张仪同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奥妙,却百分之一百确定滴血认亲不靠谱。
张仪同想要滴血验亲,就是想把假的做成真的,让所有人都以为这真的是他的私生女。会不会滴血认亲失败?张仪同老谋深算,早就已经拿胡雪亭染在绑带上的鲜血,做了一次实测,两滴血顺利的融合。
只要胡雪亭稍微无耻一些,想要顺杆往上爬,承认是张仪同的私生女,当场来个抱头痛哭,父女相认什么的,那么,张仪同既能借着这件丑闻,弄臭了名头,从百官众矢之的悄悄撤离,又能干脆收个厉害的养女,也算张家有了个硬手,增加了实力。
对胡雪亭和张仪同来说,简直是双赢啊。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胡雪亭竟然也知道滴血认亲不靠谱,还意外的有节操。
“我怎么也没想到,神经病一般的胡雪亭,竟然是个有节操的。”张仪同哭笑不得。
杨恕等人哈哈大笑,想的太简单了吧,真以为天下人都是你戏文中的戏子?
“虽然抹黑后的效果,是真心的好。”张仪同感叹。
那些本来把张仪同当做死敌,都不肯看张仪同一眼的各个衙门的官员,认定了张仪同就是一个沽名钓誉的色狼,和他们这些官员的区别,仅仅是追求不同,以及道行不同。
“张仪同求的是名,所以需要演戏,我们求的是利,没有必要演戏。”
这是洛阳各个衙门中的官员对张仪同的一致看法。
同样黑到底的人,见到了装作一身白,其实内心更黑的张仪同,除了羡慕妒忌恨张仪同能装之外,还能是什么?
敌视自然还会有,但性质却完全不同。
以前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对方是上帝一般纯洁,我方是撒旦一样邪恶的那种势不两立,泾渭分明的敌对敌视,如今却是政见不同,都想位极人臣,但资源有限,互相竞争,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的那种阶级内部,同志一般温暖的斗争。
就像那些户部的官员,在他们的心中,张仪同和他们都是一丘之貉,何必自相残杀?自然是下朝后一起喝酒做耍,切磋演技,然后继续在皇帝,在百姓面前,为了自己的利益演戏和奋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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