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彦博只觉一股唾沫卡在喉咙,难受极了,事情到了这里,已经和计划中的完美表现完全不同,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按照既定剧本往下演。
“这张纸,就是你的时辰八字。”陈彦博大声的道,低声说话的公子风度,这时候已经顾不得了,“是你与我定亲的铁证。”
一群路人甲交头接耳,时辰八字啊,只有女方家里自己知道,男方家里要是拿的出来,那一定是走了仪式,当真定了亲的。
“哇哈哈哈!一群白痴!随便拿张纸,就说是我的时辰八字,证据呢?哎呀不好!这难道是雪儿公主的时辰八字?”胡雪亭大惊失色,双手放到了嘴边,惊恐的盯着陈彦博,“你和雪儿公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陈彦博干巴巴的又掏出一张纸:“沈雪亭,这是你爹爹沈子晨亲笔写下的婚约,还有手印,你敢不承认吗?”
胡雪亭牙都要笑掉了:“这根本不是我爹的字迹,更不是我爹的手印,我们打官司去!”
张雨宁悄悄问胡雪亭:“真的不是你的香囊,时辰八字,还有你爹的婚约?”
胡雪亭认真打量张雨宁,转身看张须陀和张夫人:“看你们两个的教育,竟然把个聪明伶俐的女儿教育成傻瓜了!”
是不是戏文看多了,脑子就进水了,真的以为女子的随身物品被别人拿走,就表示着不清不楚,定情信物什么的?街上随便买几百个的香囊,想绣名字就绣名字,想绣爱心就绣爱心,这要是也算定情信物或者不清不白的证据,全世界所有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都要嫁给街头卖香囊的货郎了。
那时辰八字就更诡异了,从接生孩子的稳婆,家里的仆役,一直到隔壁邻居,谁不知道某某家的闺女是什么时候生的?找张纸写下来,十六年后自家小子媳妇到手了?
还有那街头算命的,有一大堆时辰八字呢,他就娶了几百个妻子了?
这么单纯的思想,能活到现在,除了说明大隋朝治安好,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雨宁委屈:“那婚约呢?那又你爹的亲笔签名和手印的。”
胡雪亭上上下下瞅她,对福伯道:“回头买十付猪脑,必须给她补补!”
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还不知道动动脑子。
整个洛阳,谁不知道胡雪亭是个孤儿,爹娘遇难?看到有爹的名字就以为是真的,改天写个有你祖宗的名字,说你丫的欠我几万两银子的书信,这辈子都不用奋斗了!
张须陀瞅目瞪口呆的张雨宁,再瞅同样目瞪口呆的张夫人,忽然觉得大隋的治安真好。
街上,陈彦博盯着胡雪亭,这种反应实在太超出他的预计了,准备好的柔情万种,百转千折,相拥而泣,完全用不上。
他终于明白过来,胡雪亭故意打死不认。
“原来你猜到我要做什么了,所以才想要阻止我?”陈彦博邪魅的笑,就知道你不肯轻易放过本公子这支潜力股,打死不肯退婚,可是,本公子有大好前程,怎么会顺了你的意思?
“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温柔的怀抱和吻,让你永远纪念的,现在,是你没福气了。”
陈彦博决定了,跳过一大段剧本,直接到最(高)潮的部分。
“胡雪亭,你不修妇德,横行霸道,欺压良善,我陈彦博岂能娶你这种女人!沈陈两家的婚约作废,这张休书拿去!从此以后,你我再无关系,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记录着陈沈两家百年好合的婚约,沈雪亭的时辰八字,被撕成了碎片。
四周的惊呼声中,微风吹拂,陈彦博的披风终于飘了起来,虽然不怎么高,只是下摆微微晃动了几下。
但是陈彦博很满足。他和胡雪亭的婚约,当然是真的,否则,他干嘛要费这么大力,花这么久的心血?
陈彦博不低调的找到胡家,悄悄的退婚,却死死的守在大街上,刻意在闹市中,在众目睽睽之下退婚,就是为了让洛阳所有人都知道。
从此以后,看胡雪亭如何做人!
“胡雪亭今晚一定会悬梁自尽的!哇哈哈哈!”陈彦博在心中狂笑,脸上不动生色。胡雪亭这种臭名昭著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他?他可是人中龙凤,一定会考中状元,成为大隋朝的一代重臣!
他陈彦博要娶的,是皇帝的公主,是当朝三公的女儿,怎么可能是胡雪亭这种没有背景的野丫头?胡雪亭这种黑历史,必须彻底消灭!
以后等他成了大隋朝的三公三司,被退婚,羞愧自尽的胡雪亭,必然会被写在他的传记中,表上烈女的名头。
“真是便宜了胡雪亭。”陈彦博很是惋惜。
“PIU!”
阳光下,微风中,陈彦博飞了出去。
“小子,我忍你好久了!”胡雪亭咬牙切齿,暴打陈彦博。
“你竟然敢打我?”陈彦博不可思议。
胡雪亭踩住陈彦博的脑袋,俯下(身)体,恶狠狠的道:“你丫以为你是谁?竟然敢消遣本座?”
“PIU!PIU!PIU!”陈彦博变猪头,陈彦博变伤残人士,陈彦博昏迷不醒。
胡雪亭鄙夷极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退婚流?丫的不知道退婚流是要到对方家里去的吗?你带上十八件礼物,跪地痛哭,再送上退亲的银子,我肯定答应啊!退婚流都只看一半,蠢货!
胡雪亭转身,却看见张须陀张夫人张雨宁,以及周围所有的围观群众,一齐死死的盯着她,眼神复杂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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