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随朝右相杨恕的长公子杨轩感已经手握一卫之军,比右相更高半级的左相高颖的长公子高盛道,只是一个小小的刺史,像话吗?
“清风山贼人觊觎富庶的丹阳县,淮南道有何布置?”高盛道心里想着接管淮南道,口气立刻就变得高高在上了。
张镇周冷笑不语。
高盛道反而淡定了,要是张镇周一心想看胡雪亭倒霉,不发一兵一卒,坐视丹阳县被山贼围攻,那么,这淮南道总管的位置就要换人了。以个人恩怨,坐视下辖属地被贼人所破,百姓受难,这从任何角度看,都是罪大恶极了,张镇周起码要发配琼州,要是杨轩感和高盛道随便一发力,张镇周说不定要掉脑袋。
“兵部,刑部,民部,都收到了胡县尉的告急文书。”高盛道悠悠的道,站在他身后的随从立刻取出了一大叠的奏本,内容无非都是一些要求增加巡检司编制,衙署编制,允许征集义勇兵对抗贼人,要求大量调拨银钱什么的。这是遇到贼患,请求上级支援的标准官样公文,什么毛病都没有。
“朝廷想知道,淮南道为何一直没有动静。”这最后几个字,高盛道的声音冰凉,简直冒出了杀气。
张镇周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高盛道半晌,取出了一叠公文:“这些,都是丹阳县县尉胡雪亭的告急文书。”高盛道不用开,就知道内容应该和他手中的大同小异。这本来就在意料之中,丹阳县出了麻烦,第一个就该是找淮南道总管,上报朝廷属于越级。
“可是,老夫一点都没有批阅的意思。”张镇周慢慢的道。
高盛道死死的盯着张镇周,竟然一点找借口的意思都没有,公开拒绝救援下辖郡县,这已经不是脑残的问题了,是火星人了!
“汝想满门抄斩?”高盛道厉声喝道,张镇周的行为实在太荒谬了。他眼神看向其余淮南道总管衙署的官员,就算是张镇周硬拦下了求救公文,这些人只怕也难逃其咎,做辅助官员做到是非不分,祸害百姓,陷害同僚,削职为民只怕是跑不了了。
一群淮南道官员冷汗涔涔,这事情真不是这样的。有人急忙道:“这些求救的文书,我等早已禀告张总管,救援的方案也写好了,但张总管只说他有对策。”他们和胡雪亭没仇,没必要陷害同僚,见死不救,规规矩矩的写了应对的公文,可是张镇周压住不批,能怪他们吗?
张镇周点头:“确实如此。”
高盛道冷冷的注视张镇周,这是要拿全家的脑袋,去报复胡雪亭了?
张镇周的心腹手下急忙辩解:“我等怀疑这件事有些蹊跷,正在从长计议。”其实是没有的,张镇周接到了胡雪亭的求援公文后,只是冷笑了几声,就扔在了桌子上,根本没有商议。
“哦?”高盛道皱眉。
张镇周的心腹手下们急忙解释,胡雪亭的告急文书中,要求额外的编制,粮食,钱财,武器,马匹,衣服,几乎什么都要,可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发觉清风山盗贼事件,只怕不需要如此大动干戈。
“清风山与丹阳县并不接壤,其中隔着两个郡县,只要这两个郡县加大力量剿匪,难道这些盗贼还能长了翅膀,飞到丹阳县不成?”心腹手下们提出了质疑,丹阳县可能遭到的劫难,其实没有想象的大,胡雪亭要的东西几乎全部没用,但一次性的钱财物品还算了,那增加巡检司的编制却是长久的事,必须慎重。
高盛道微微皱眉,道:“你们担心胡雪亭养贼自重?”
一群心腹手下松了口气,这种怀疑不该由他们说出口,幸好高盛道不是白痴,准确的理解了他们的意思。
高盛道远道而来,就是担心发生养贼自重的事情。养贼自重又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只要不在乎百姓的死活,利用贼人稳固自己的利益,谁不能养贼自重?历史上这种事情多得是,五百年前有,五百年后还是会有。
朝廷诸位大臣看胡雪亭告急的文书中,要求丹阳巡检司扩增到1000人,就很有些挟寇自重的味道。上万贼人迫近,要1000个兵丁,合理吗?从人数上来看,合理至极,丹阳县都准备以一当十了,还能不合理?但若是考虑到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的支援,其他各郡县对盗匪的打击,这个数字就有些微妙了。
高颖等人对此形势的判断,认为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胡雪亭胆大包天,养贼自重,甚至幕后操纵这些盗贼,那么就该给与胡雪亭严厉的打击,罢官,杀头,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胡雪亭想有兵权想疯了,又心狠手辣,不把人命当人命,京城都敢杀戮,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若是真的丧心病狂若斯,高颖再也不管什么大局不大局,立马下令杀了胡雪亭!
“要么,是张镇周无视百姓!”就因为张镇周不肯支援,或者明面上做出了决定,暗地里却故意拖延时间,纵容贼寇逼近丹阳县,导致胡雪亭疯狂的扩军备战。那么,高颖就杀了张镇周!
高盛道回想高颖详细的叮嘱,以及严厉的态度,明白背负着调查真相的重任。胡雪亭,张镇周,只怕要有一个人头落地。
“张总管可有下令沿途郡县严加防守,可有派重兵堵截?”高盛道问道,若是做了,张镇周就没责任,故意坐视丹阳被贼人洗劫的可能就不存在了,只要核查清楚胡雪亭有没有养贼自重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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