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告诉你几个要点。”胡雪亭好人做到底,“欢迎的时候,要找一些小朋友,拿着鲜花,不断地跳,用力的挥舞,嘴里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李浑忽略掉那俗气到掉渣的欢迎词,严肃地问道:“为何不是找一些耆老箪食壶浆?”自古迎接皇帝皇师大臣,都是这一套,小朋友跳舞算个毛?
“兵法以正合,以奇胜。迎接是正道,顾不得不为,否则就是失礼,小朋友就是‘奇’,与众不同,才是王道。”胡雪亭道。
李浑用力点头,立刻领悟了胡雪亭的“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胡雪糖”,也不过尔尔。他斜眼打量胡雪亭:“你不像是文盲嘛。”竟然还知道孙子兵法。
胡雪亭诡异的看李浑,李浑恍然大悟,愤怒的指着:“你无耻!”大随朝最出名的两个无耻之徒,能够用不要脸闯出一片天地,各有依仗。李浑靠的是年纪大了,纨绔当久了,又家大业大,不要脸也照样有人求着他,胡雪亭靠的,却是文盲属性。
从胡雪亭进入洛阳开始,一切的行为都是有违礼法的,甚至很多行为直接违法。远的不说,这丹阳县的治理当中,违法违礼的行为数不胜数。
只说一群红袖箍大妈追着光屁股男人罚钱,换成其他知书达礼官员,“不合礼教”,“有辱斯文”,“男女授不亲”,“非礼勿视”,“不合圣人之言”等等言语,就能让这罚款的事情立马消失,下令的官员引咎辞职。做出如此有违礼法的事情,不辞职,还要脸吗?
张镇周要是敢像胡雪亭一样在扬州玩罚款三文,礼教,文化,信仰,舆论,等等随便哪一样,就能让张镇周自尽。
面对不识字的胡文盲,那些饱学大儒没学小儒,又能拿她怎么样?指着她有违礼法,有违三纲五常?她连这些是什么都不知道,自当耳边风。当众指责张镇周不尊圣人之言,张镇周必须惭愧的鞠躬道歉,当众指责胡文盲不尊圣人之言,很有可能被胡雪亭下令当众脱了裤子打板子。
舆论对文盲,和对饱学之士的不同要求,就是如此的巨大。
“老夫如今装文盲,有些晚了。”李浑深思,文盲的属性越是深思,越是发觉其用无穷,在各个方面都有些便宜占。“来人,通知我家几个小子,以后他们就是文盲了。”
车驾中,杨広笑眯眯的坐下,立马翻脸对杨恕道:“去警告胡雪亭,再把朕当白痴耍,朕就带了雪岚进宫,天天给她吃肥肉吃糕点,养成一头猪!”
杨恕点头,对手下吩咐着,又额外的加了一句:“告诉李浑,不想死就不要学胡雪亭的一套。”
李浑受了警告,伤心极了,捶胸痛哭:“胡雪亭,你误了老夫!”多好的拍马屁手段,竟然被小气鬼胡雪亭搞砸了!
“多花点银子,做得漂亮点,会死啊!”李浑怒视胡雪亭。
“当然会!这丹阳县的所有钱都是我妹妹的了,多花一文钱都不行!”公款随便花,反正可以报销,自家的钱怎么能随便花?有这浪费的钱,不如买件衣服穿。
车驾前,忽然有几十个人抢出路边,跪在路中间,用力的磕头。
所有官员都尴尬了,麻痹,胡雪亭竟然玩拦路告状的把戏?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兴致冲冲的杨広能翻脸拒绝吗?
“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人头落地。”一群官员暗暗叹息,拦着县令告状,都要滚钉板,敢拦圣驾,有多大的可能被当做刺客杀了?胡雪亭敢鼓动人下此狠手,那些人多半是得罪了朝廷大佬,家破人亡,没有退路,把命都豁出去了。
“是哪个大佬要倒霉。”一群官员互相打量,眼神悄悄往大佬们的马上瞄。
“大佬不是这么容易搞下去的。”有官员冷笑,胡雪亭就是嫩啊,要是拦路告状好使,大随朝的大佬们早就全死光了。
“大佬们倒不倒霉不知道,胡雪亭死定了。”有官员笑,被告的大佬要发飙,谁都拦不住,杨広同样未必高兴,前脚还说民心淳朴,国泰民安,后脚就冒出告御状,这脸打得不轻啊,不杀了胡雪亭,都不像是杨広的为人了。
虞世基惊愕极了,胡雪亭不像是这么不理智的人啊。
李浑死死的盯着胡雪亭:“你疯了!”拦路告御状太夸张了,这也敢玩?
胡雪亭脸都黄了:“这回真不是我安排的!”
杨轩感傻了半天,瞅瞅御林军的老大来护儿,来护儿咳嗽一声,下令道:“来人,接过状纸。”胡雪亭死不死,已经不是他们能做主的了。杨轩感回头努力找小雪岚,不知道小雪岚抱着杨広的腿撒娇,能不能保住胡雪亭的小命。
跪在地上的几十人面面相觑,然后有人用古怪的腔调道:“大随天子陛下,我等不是告状的,没有状纸。”
“高公,是那些藩国的人!”高颖的手下认出来了,急忙道。高颖点头,马蛋,吓出一声冷汗。进了杨広的御驾,低声道:“圣上,是番邦的使者。”
杨広听见身边的杨恕重重的舒了口气,不由好笑:“且交给左相处理。”胡雪亭要是这么没脑,他倒放心了,可惜。
高颖阴沉着脸,真想砍死了这些藩国的使者,但众目睽睽之下,一句话不问就杀人,有违大国之道。
“你们有什么事情,且送奏本过来。”高颖毫无诚意,这些藩国使者多半是要求取一些好处什么的,何必理他们,打发了这群人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