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园又何必造谣先帝和杨恕的感情?”杨広继续引导鱼俱罗思索。鱼俱罗慢慢点头,好像是多此一举了。
“若是朕真的信了那谣言,朕是不是就该认了杨恕为父,改了国号,尊杨恕为太上皇,骁骑卫和右翊卫收归朕手,从此天下有七卫归属皇家,朝廷稳固,天下太平。对李园又有什么好处?”杨広继续展望前景,鱼俱罗又是点头,李园果然没有好处。
“唯一有好处的,就是杨恕。”杨広认真的道,谁有好处,谁就是幕(后)黑手。
鱼俱罗这回没点头,杨広的话中里里外外,透露着杨恕不是杨広的老子的意思。他斜着眼睛看杨広,可是,杨坚和杨恕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的亲密啊。虽然鱼俱罗没有亲眼见到杨坚和杨恕同塌而卧,抵足而眠,但这种程度的君臣友谊,实在是很多很多,多到了发生了都没人刻意的去评价。自古以来表示君臣友谊,这同榻而卧难道不是标准之一吗?
以鱼俱罗的角度看,杨坚和杨恕的奸情满满的,杨広这小子长得也不太像杨坚,这眼睛很想杨恕啊,还有那耳朵,也和杨恕很像啊。说不定杨坚和杨恕就是真的,杨恕就是杨広的亲爹,亲爹怎么可能抹黑亲儿子?
杨広长叹一声,拿起案几上的一堆起居录,交给鱼俱罗。“这就是独孤皇后怀孕,产子,取名的全部记录。”
鱼俱罗急忙翻看起居录。
你丫还真的去翻了?你丫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就该相信证据确凿,不需要再看吗?
杨広闭上眼睛,抬头对着房顶。这回真不是装逼,不抬头,说不定就被鱼俱罗看到他眼角激烈的抽搐了。
鱼俱罗仔仔细细的看了,半晌,才欣慰的看着杨広,道:“圣上血统绝无问题,起居录上记载的清清楚楚。”他拍着起居录上的灰尘,笑眯眯的看着杨広,要是朝廷还有人敢胡说八道,就拿这起居录出去扇他嘴巴子。
杨広慢慢的走出几步,负手而立,眼睛看着御书房外的天空,悠悠的道:“朕怎么可能如此浅薄,信朕的,自然信朕,忠心的自然忠心,何须一本起居录证明。”重点是这本看着是真的,堆积着厚厚的灰尘的起居录,里面修改过啊!也就骗骗你这种饭桶,要是被其他精明的大臣看到了,说不定分分钟拆穿起居录中独孤皇后怀孕生子的记录被修改过。
鱼俱罗佩服极了:“圣上果然心胸宽广,能忍人所不能忍。老臣若是遇到那些不明是非的蠢货,定然揪住他们说个明白。”
杨広微笑着,必须多找几个像鱼俱罗一样成语都不会用的文盲大老粗,这双杨传的谣言自然就被澄清了。
“那陛下找老臣,是要老臣擒拿了杨恕吗?”鱼俱罗问道,杨広既然不是杨恕的儿子,这造谣的自然只能是杨恕了,抓了就抓了,不杀头也要免官。
杨広再次深沉的摇头:“杨恕是两朝元老,大随立国的功臣,只要不是谋反之罪,朕绝对不会动他一根毫毛。”天知道杨恕有没有藏着杨坚的遗诏,上面写清楚了杨広就是杨恕的亲儿子什么的,所以万万动手逼急了杨恕的。
鱼俱罗看杨広的眼神,简直是在看圣人了,作为皇帝,能够忍受屈辱,能够记得恩情,能够体谅下级,胸怀高到了人类碰不到的地步。
“那圣上召见老臣,是希望老臣……”鱼俱罗问道。
“朕,要你准备迁都徐州!”杨広一字一句的道。
迁都?鱼俱罗倒抽一口凉气,大随朝已经从长安迁移到了洛阳,还要继续迁移到徐州?迁都可不是小事情,不说政治中心的迁移是一场考验,只说洛阳城就盖了好多年呢。
“圣上,请从长计议!”鱼俱罗极力反对,长安迁都到洛阳,是因为长安粮食供应不足,需要江南供应,耗费巨大,到了洛阳没有粮食危机问题,那迁移到了徐州,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等待杨恕造反。”杨広道。
鱼俱罗大惊失色。
“天下豪族已经被杨広高颖李浑杀得干干净净,可是,哪里有这么多反贼?长孙无忌年幼不懂事,就要杀了高士廉和长孙家全家吗?朕虽然不及先帝仁厚,却也不是桀纣之君,朕做不出因为一个毛头孩子做错了事情,甚至是一个旁系的孩子做错了事情,就杀了全族的事情。朕心中有杆秤,绝不会做有违天地良心的事情。”杨広盯着鱼俱罗的眼睛,就不信说得这么感人,你丫还不上当。
鱼俱罗果然泪水盈眶:“圣上果然仁慈,都是杨恕和高颖权臣误国。”
杨広心中满意极了,继续道:“朕不想待在洛阳城中,这洛阳城中的人都是杨恕和高颖的手下,朕不想哪一日杨恕和高颖被手下唆使,最终走上了权臣弑君篡位的道路。”鱼俱罗用力的点头,只觉杨広真是说得太对了,杨恕和高颖再怎么贤能,总有手下野心勃勃,最后逼着他们做下大逆不道的事情。
杨広继续道:“朕不想无辜杀了老臣,朕更不想鸟尽弓藏,朕只想中庸。朕不需要徐州成为第三个国都,朕只要徐州有一个行宫,朕将带着忠心大随,忠心朕的臣子,常驻徐州行宫。”
鱼俱罗理解极了,杨広不想和杨恕翻脸,所以干脆避开他,立起炉灶,不给杨恕造反作乱的机会。他激动的道:“圣上果然是先帝的血脉,一般的仁厚。”
杨広斜眼看了鱼俱罗半天,先帝的血脉?这是不是讽刺啊?杨坚被独孤皇后一吼,离家出走了,他被杨恕瞄了一眼,就迁都了,所以,父子两个窝囊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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