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了半天鱼俱罗,杨広没能从他的眼中看出讽刺,看来是鱼文盲又一次胡说八道。“朕,要徐州固若金汤,稳如泰山。”
鱼俱罗点头,徐州地势险要,自古兵家必争之地,稍稍建立几个关卡,就保证其他人打不进来,确实很适合做防备杨恕叛变的行宫。【注1】
“是,老臣定当不辱使命。”鱼俱罗点头,这事情其实很容易办。
杨広对鱼俱罗神奇的成语滥用已经免疫了,道:“爱卿要悄悄的办理,万万不能惊动了其他人。朕会安排虞世基宇文述等人配合,决不能被杨恕提前知道了消息。”鱼俱罗懂,用力的点头。
“在徐州行宫建成之后,朕立即迁都,而爱卿要立刻远征高句丽。”杨広道,这是他见了鱼俱罗以来,唯一的一句真话。
杨恕很有可能是他的亲老子,杨広需要像秦始皇嬴政一样,找借口杀了吕不韦?只看千万年之后,百姓还在兴致勃勃的议论嬴政到底是不是吕不韦的儿子,嬴政是不是为了权力和地位,狠心弑父,就知道杀了杨恕的这个念头,想都不要想。
白痴都知道帝皇出了这类丑闻,会杀了亲父亲掩盖真相,杨広打死不信杨恕没有防备。瞧,众目睽睽之下的冬季狩猎,杨恕父子一个都没有参加,那不是防备到了极点,还能是什么?
杨広不在乎为了地位杀亲父什么的,但不可能成功的事情,要多蠢才会努力的去做?
杨広瞅瞅现在的局势,其实非常的好,完全没有必要走到弑父的那一步。天下人只是怀疑,没有人有确切的证据,杨広可以装作不知道,看杨恕也没有相认的意思。你不承认,我不承认,谁敢说杨恕一定是杨広的老子?有鱼俱罗这类的愚钝又忠心的老臣子四处辟谣,那些本来就半信半疑的人,自然会逐渐相信杨広不是杨恕的儿子。
杨恕也没有要干掉杨広,自己当皇帝的意思,这大随的天下应该已经进入了稳定期。但是,杨恕已经老了。
杨広毫不怀疑等杨恕死了,杨轩感杨积善等等兄弟就会跳出来造反,杀了他,夺取他的皇位。
同胞兄弟,血脉相连,凭毛杨広就能骑在杨轩感兄弟的头上做皇帝,杨轩感兄弟和皇亲国戚一点都不沾边,撑死做个臣子?若是杨広易地而处,那是一定要杀了做皇帝的这个兄弟的,然后自己做皇帝的。
杨轩感兄弟几人就算只为了自己能够世袭罔替的亲王身份,为了子孙后代考虑,也非要自己做皇帝不可。
当官哪里可能保证代代都当官,就算第一代是丞相,子孙后代出个蠢材被罢官的例子也多得是,唯一能够保证家族兴旺的,就是当王爷了。
杨広知道杨轩感的天下第一是假的,但是真的天下第一和杨轩感关系太近,杨広丝毫没有能拉拢的把握。再想到那些不服他的各个兵头,待在洛阳实在太危险了。
杨広一直想要离开洛阳,摆脱兵头们的钳制,本来想选择的是扬州。可惜,淮南道行军总管李浑竟然参与了杨恕血洗天下门阀的计划。
杨広不寒而栗,一直和杨恕作对的李浑都投靠了杨恕,这天下他还能信得过谁?再去扬州就是自投罗网。
“徐州,朕只要好好经营徐州,这天下,依然是朕的。”杨広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来人,传旨。”杨広道,“授张镇周为太原太守。”
张镇周绝不是杨恕的人,李浑抛弃了他,他也不会再是李浑的人。把张镇周放在太原,就是在杨恕的地盘内插了一把刀,大家相安无事也罢,若是杨轩感觊觎皇位,那老杨家的大本营关中,立刻就在张镇周的屠刀下。
“以张镇周的能力,只怕不够收服关中门阀遗留势力。”杨広皱眉,张镇周迂腐了些,缺乏手段。“来人,传旨,令屈突通镇守长安!”以屈突通的忠心和威望,足以震撼长安。
……
鱼俱罗在洛阳没有产业,只是暂时租了一个宅院居住。他进门的时候,就听见里面祁蕾稚嫩的呼喝声。他微微一笑,知道这是祁蕾在练功。
“小姐还是很有毅力的。”宅子内,鱼俱罗的智囊之一的笙歌说道。鱼俱罗点点头,本来只是看祁蕾孤苦无依,一时兴起,拉上一把,没料到这祁蕾性子竟然不错,口舌虽然刁滑了些,但在练功的时候一板一眼,丝毫都没有偷懒。
“我以前没有机会上进,不代表我不想上进。”祁蕾以前为了一日三餐而奔波,偷鸡摸狗,哪里有机会学武识字?有了机会,自然要死死的抓住,不论多么的辛苦,也不能放手。
“你倒是知道好歹。”鱼俱罗笑着,多少人以为练武是个苦差事,哭着喊着不肯练。
“他们有不练的资本,我没有。”祁蕾看得很清楚,想要活的更肆意,就要有资本,拼爹拼不过,那就只有拼天赋拼努力拼玩命了。
“你好好的练功,过几日,我们就要去徐州了。”鱼俱罗道,笙歌皱眉道:“徐州?”
鱼俱罗点头,招手带了几个智囊进了房间,小声的把御书房中的君臣佳话细细的说了。
笙歌立刻冷笑了:“只怕圣上所图甚大。”
鱼俱罗缓缓的点头,这是隐晦的说法,真实含义就是杨広要杀杨恕。
笙歌看看外头,低声问道:“杨恕真的是……”他手指微微对着天空。鱼俱罗又缓缓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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