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致淡定的指着座位,一言不发。事实摆在面前,碧玉阁中每次商量什么事儿,像是皇帝上朝似的,每个人的位置都不能错,明致就是固定坐在第三把椅子上的。
秋色微微摇头,明致是不是妒忌她的第二把交椅了?呸!什么第二把交椅,是碧玉阁的第二红牌大家!“今天真是什么生意都没有啊。”不知道怎么了,今天晚上一点客人都没有,往日里早就宾客盈门了。
海棠笑,她已经听说了。“听说今日几个蛮夷藩国都进犯我大随了。”周围的女子们窃窃私语,有的担忧,有的吃惊,有的却觉得毫无感觉。蛮夷藩国进犯大随,自然是一件大事,但和她们的关系却极其的遥远。碧玉阁只是一个青楼,这国家大事真的轮不到她们来考虑。
“商女不知亡国恨,这是胡说。”秋色摇头,和朝廷无关的人,个个都不知道亡国恨,谁在乎皇帝换了人,凭什么只把她们拉出来咒骂。
明致笑:“其实是有关的,瞧,这不就没有生意了吗?”碧玉阁是洛阳城中的典雅青楼,走得是高档路线,大多数人卖艺不卖身的,来往的客人就没有其他青楼这么复杂,清一色的都是达官贵人,但顾客单一了,却也不是好事,像今天这样达官贵人都忙着商议朝廷大事,这碧玉阁就冷清了。
“天天弹琴,我都腻味了,不如打麻将吧。”海棠眼睛放光,机会难得,不要错过。一群女子叽叽喳喳的,高兴极了。
老鸨和几个仆役无奈,闲着就是闲着,由得她们高兴算了。
天色还亮着,外头忽然有巨大的喊声,好像无数人在奋力的嘶吼。一群女子都停了下来,惊讶的看着门外。
几个仆役出去探听,很快就惊慌的跑了回来。“贼军进城了!”
“你是不是傻了?”屋子里的人根本不信,青天白日的,鬼扯什么贼军进城。
“你们自己看!”仆役们懒得废话,伸手指着外头的天空。昏黄的天空中,数股浓烟冲天而起,下一刻,就多了数道浓烟。
外头的巨大喊声更加近了,众人屏住呼吸细听,立刻听出了其中的哭喊声惨叫声。
“啊啊啊啊!”屋子中好多人大声的惨叫,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跑。
明致咬牙,扎起了裤脚袖筒,取了一把菜刀,大步的走向门外。一群人古怪的看着她,这是疯了?
秋色大声的叫:“明致!回来外头危险!”兵荒马乱之中,以为一把菜刀就能逃出升天,这是多么的幼稚啊。
“我去看看情况。”明致不死心,到底是贼军,是蛮夷打进来了,还是胡雪亭之流再次血洗洛阳去,其中的差距非常的大,必须搞个清楚。
碧玉阁中的人紧张的看着明致,见她出门,立刻就飞快的关上了大门。
“明致……”一些人哭着,更多的人有些茫然,悄悄的爬上了围墙,张望四周。
碧玉阁接待的都是贵人,讲究的是清净,没有打搅,不像其他青楼是二层楼,而是一个个小院子,客人来了,不论是琴箫的声音,还是私密的聊天,都不会泄露,断断不会发生客人喝醉了酒大骂顶头上司,结果顶头上司铁青着脸,从隔壁走过来当场开打的事情。因此碧玉阁的位置在洛阳城中,其实有一点点偏僻。
“看!那里着火了!”有人死命的捂着嘴,惊恐的看着远方,几条街外,火光冲天。
“疯了!疯了!”老鸨喃喃的道,谁这么脑残,竟然血洗洛阳?就算不识字,难道还没有听过说书,不知道“名望”二字之下,是万万不允许在京城洛阳放火的吗?这政(治)斗争再激烈,争夺天下再你死我亡,也没有几人敢在京城放火,屠戮无辜百姓的。不把京城的百姓当人,谁敢让你丫的上位?
但现实就摆在眼前,洛阳处处大火,比夕阳的余晖还要明亮。
“看,有人跑过来了!”有人在墙头低声的道,一群人紧张极了。有人认了出来:“是明致。”
“不好,有人追她!”墙头的人继续惊呼,一个拿着刀的汉子追在明致的背后,明致拼命的跑,却被那人很快追上,推倒在地,用力的撕扯衣服。
谁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快救她啊!”院子里的人有人大哭,有人所在墙角发抖。
“开门!”老鸨拎着一张凳子,厉声叫道,几个仆役死死的看着老鸨,咬牙也拎了凳子门栓,打开了门,海棠搬不动案几,焦急的叫秋色:“过来帮手!”秋色鄙夷的看她,就没见过抬着案几打架的,随手拿过两个茶壶,递给海棠一个。“走!”
十来人急急忙忙的冲了出去,然后却呆呆的站在门口,看着明致淡定的刷出一把菜刀,淡定的砍在狞笑的男子的脖子上,淡定的一刀一刀的继续砍。
“明致!”海棠大声的叫。
明致回头,带血的手整理了一下被撕开的衣襟,想要回碧玉阁,转念一想,又招呼众人:“过来帮手!”一群人早已吓得呆了,哪里敢过去,明致使劲的拖尸体,终于拖到了碧玉阁的门口。众人看着尸体,又尖叫了一阵。
“外头都是贼人,烧杀(奸)淫,无所不为。”明致道,想起见到的那些场景,只觉心寒。一群人脑袋点得飞快,亲眼看到了!
“我们快逃!”有人急切的叫,碧玉阁这种都是女子的地方,肯定会吸引大量的贼人,到时候只怕生不如死,不如赶紧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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