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下山的时候,几千努力练习的人被挑了出来,编成了一队。
“蠢货!”百姓中有人嘲笑着,当兵打仗,既不能怕死,也不能太认真太勇猛,否则很容易被编入敢死队的。
“看,他们一定会第一批死。”有人警告着其他人,练习必须偷懒,越是努力练习的,越是死得飞快。
百姓们用力点头,坚定了偷懒的决心。大家都偷懒,凭什么他们去敢死队送死?
傍晚的时候,数百流民到了关外。
“给他们吃的,穿的,还有木棍,告诉他们,两日后随同本县百姓一起出战,活下来的,就在雁门关挑选房屋,战死的,家人享受骁骑卫遗孤待遇。”胡雪亭道。
张须驼听着,这些流民可怜,进了雁门关也好,至少能有口饭吃。他笑道:“雪亭,行善积德,才是……”
“告诉雁门关百姓,会有数万流民到雁门关,凡是不卖力训练的,直接杀了,家产归流民所有。”胡雪亭继续道。张须驼长叹一声,这是要往死里逼百姓血战了。
命令很快的传下去,流民们兴高采烈。
“只要没死,就有地方住,有饭吃了。”有人惊喜,受尽了驱赶,终于有地方收留他们了。
“与其饿死,不如拼一把,突厥人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我大随的手下败将吗?有骁骑卫在,怕个毛啊!”有人咬牙切齿,左右是个死,不如拿命去拼个前程。
“这叫投名状,骁骑卫只要能打的人。”有人点头,胡乱的用着词语,只觉很是合理,骁骑卫又不是善人,乱世之中吸收骁勇,才是壮大的唯一办法。
“说什么都要玩命啊,老子就是死了,也要让家人活下去!”有人看了一眼家人,只要家人有所依,死了又何妨。
“今日好好休息,吃饱喝足,明天一定要奋力练习,万万不要死了。”有人提醒着大家,好不容易挨到了前方有光亮,万万不要在黎明前倒下了。
雁门关百姓脸色刷白,惊恐的看着惊喜的流民们。虽然这里只有数百人,但是,后头还有数万流民啊。
“官府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有人喃喃的道,之前一直以为官府再怎么凶恶,也不会真的把他们派出去死战,顶多是站在城头协防,毕竟没了百姓,官府还有什么用?乱世也需要百姓的啊,否则官府哪里去收税收粮食。因此官府说得虽然凶狠,多半只是装装样子的。此刻,却再也没了这种心思。
“他们饿的腿脚都软了,怎么可能打得过突厥人,一定是我们活下去,他们死光。”有人不屑一顾,一具具皮包骨头的躯体,也想和突厥人斗?
周围的人惊愕的看着他,这个时候,还在心存侥幸,这是脑残到何等程度啊。
“你们,和他们编成一队。”有骁骑卫士卒带着那些流民,和那群认真练习的人编成了一队。
雁门关的百姓惊愕的看着,那难道不是敢死队?
“大妹子,那些人是什么队伍啊?”有人厚着脸皮,问某个丹阳骑兵。
“哦,那是第二梯队。”那丹阳女兵无所谓的道。胡雪亭早已下了命令,一旦开打,不肯练习的人第一梯队,送给突厥人屠戮,消耗突厥人的体力,认真练习的就是精兵,作为第二梯队和突厥人玩命。
“你们呢?第几梯队?”一群雁门关百姓苍白着脸孔,发着抖,只觉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
“我们?我们是督战队,敢逃的,敢退缩的,全部杀了。”丹阳女兵冷笑着看着众人,目光从众人的脖子上掠过。
众人浑身颤抖,不少人惊恐的昏了过去。
“草菅人命!”除了这个熟悉的词语,他们已经想不出其他词语形容胡雪亭了。
“想要活下去的人,才有机会活,想要作死的人,那就去死好了。”胡雪亭的命令冰凉无比。
“我要刻苦练习!”百姓中,有人握紧了拳头,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活下去。
有人高高的举起了手:“军爷,我不要和他在一队!”他指着之前的那个脑残,严肃无比。“他想要偷懒,会害死别人的!我会奋力练习的,我要和奋力练习的人编在一组。”
你说编队就编队啊,一边待着去!编队的命令被毫不犹豫的否决了。
“不要紧,若有退缩,后队杀前队!”有人冷冷的道,直勾勾的盯着那脑残的人。那脑残的人看看四周,到处是冰凉的眼神,打了个抖:“老子哪里偷懒了?老子哪里退缩了?老子一定奋力死战!”
秦穷惊愕的看着那些打了鸡血一般的雁门关百姓,杀人不能立威,砍头不能让他们觉醒,几百个流民和一个谣言,就让他们像脱胎换骨一样的觉醒了?
程夭金看了他一眼:“那有什么奇怪的,没看到这些流民之前,我老程也不信胡雪亭会杀光了这些百姓。”不是因为百姓的人数有几万,骁骑卫杀得突厥人的数量比这个多多了,也不是这些百姓是大随子民,大随处处都有造反的流民,多少官兵随意的屠戮着数万百姓,面不改色?不相信胡雪亭会杀光他们,或者让他们全部去送死,只是因为雁门关需要这些百姓。
雁门关内,有酒楼,有衣服铺子,有皮毛店,有卖菜的,甚至有私塾,这是一个完整的半军事堡垒,半城镇的构造。雁门关的数万骁骑卫能够坚守边关数年,就是因为这雁门关不是一个普通的边关,忽略外面的草原森林蛮夷,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普通的城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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