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世基和裴蕴互相看了一眼,必须牢记啊,帝师砍了人都要跑路到国外去了,胡雪亭这是执法必严到什么程度啊,他们这些官员要是打死了人,肯定立刻被胡雪亭砍了脑袋刷名誉值。
“老大,你不去看看?”佘戊戌等人小心的问胡雪亭,胡雪亭摇头,别以为笨蛋的心思好猜,有时候笨蛋执拗起来,别人根本猜不到原因,在石笨蛋自己回到丹阳之前,还是不见的好,不然天知道石介会不会破碎虚空遁。
“圣上。”张晓刚跑了过来,脸色有些古怪。
“怎么?我师父又闹出什么来了?”胡雪亭揉着太阳穴,有个笨蛋师父真是艰难。
“不是,有人在衙门告状……”张晓刚道。
胡雪亭大惊失色,大年三十告状,还告到皇帝面前来了,这是遇到了什么样的惊天大案件啊!
虞世基等人同样这么想,起码是牵涉几十条人命的超级大案。
张晓刚的脸色更古怪了。
“难道是官员强抢民女?”胡雪亭脸色大变,不然怎么会告御状。虞世基等人严肃无比,若是他们的子弟族人犯了大罪,定斩不饶,绝不姑息。
“不是告御状。”张晓刚急忙解释,是越国的某个城镇的衙门,把一个官司的详细卷宗送到了丹阳。“他们有些拿不定主意,只能请圣上决断。”
一群官员诡异的看张晓刚,这年头神经病太多了,上报的官员是个神经病,张晓刚也是神经病!大年三十送毛个卷宗啊,怎么也要拖到新年啊,难道要皇帝和一群官员在大年三十加班处理案件不成?
虞世基等人更是诡异的看着张晓刚,就这个脑子,还活着真是奇迹。
“我也没办法,加急公文啊。”张晓刚委屈极了,胡雪亭自己定的规矩,加急公文必须立刻处理,他能怎么办?
“这世上,还有比朕更勤勉的皇帝吗?”胡雪亭大声长叹,斜眼看周围的人,大年三十还在办公,这皇帝真是做的勤勉到了不是人了,崇祯算个毛,随便甩一条街。
虞世基等人用力的点头,颂词如涌:“三皇五帝以来,未曾听闻有如此勤政为民的皇帝。”“圣上爱民如子,百姓定当视圣上如亲生娘亲。”
胡雪亭长叹着打开卷宗,一瞅,脸色立马就黑了。“就是为了这件案子?”
一群官员伸长了脖子,好奇极了,是什么大案件,要在大年三十送到了皇帝面前御决。
案情很严重,至少牵涉到千余人!
桑叶斗殴案。
“桑叶?没写错吧,是金叶子吧?”胡雪亭问道,一群官员同问,为了桑叶,千余人斗殴,值得吗?一定是金叶子!
“现在还有桑叶?”胡雪亭道,就算真是桑叶,怎么也不该到大过年的发生斗殴案件。
“没错!”张晓刚擦汗。
某县两个村子相邻,大家除了种地,都有种桑叶养蚕。某日,张家村的张三正在采摘桑叶,忽然李家村的李四跑过来,抢张三的桑叶,张三当然不肯,两人扭打了半天,李四大败而逃,回到家,毫不犹豫的拿刀砍了自己的手臂,去衙门告张三行凶砍人。【注1】
“为了桑叶,竟然要自残?”胡雪亭和一群越国的官员瞪直了眼睛,桑叶啊!能有多贵?就算很贵很贵很贵,在主人家不在的时候,过去偷偷的采摘就是了,至于抢夺主人家手里的桑叶吗?又能抢多少,一麻袋,还是一箩筐?抢不过砍自己一刀诬陷,更是不理解了,这是什么仇什么恨啊!
“难道,地方官员断错了案件?”胡雪亭问道,一群官员点头,可能性很大,这种自残告状的案件,很难断真假的,只要李四扯着张三,硬说是被张三砍得,又没有人证物证,随便哪个官员断案,都有可能误判,然后,自然是引起了巨大的民愤,激变成了千余人的大案件。
“不是,断案没断错。”张晓刚道。
当地负责断案的是丹阳过去的女官员,叫做余阿福,看了李四的伤口,立刻就发现了疑问。
“被人砍一刀,伸手遮挡,定然是曲臂抵挡,伤口定然在手臂的外侧,可李四手臂上的伤口,却在手臂的内侧,伤口的痕迹也是上面深,下面浅,怎么看都不自然。”余阿福就凭这点疑问,反复的审问,终于找到了真相,判张三无罪,李四诬告,打了板子。
“也算心思如发了。”虞世基笑道,丹阳出去的官员文化水平高的不多,但都还算堪用,哪怕只是粗通文墨,都能从常理常识中,发现疑点。
一群人都点头,诬告的李四挨了板子,也没有断错啊,可怎么闹大了呢。
“因为李四咽不下这口气。”余阿福小心的看着胡雪亭等人。
“咽不下这口气?”胡雪亭莫名其妙,抢桑叶,诬告的人还咽不下这口气?
“李四说,是张三先采了他们村的桑叶的。”余阿福道。两个村子靠的太近,桑田也都连着,时不时就发生采摘过界的事情,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还真说不清楚。为了多采几把桑叶,故意采别人家的憨厚农民多得是。
“这李四认为,他们村去年的桑叶,被张家村的人采了一亩地,今年他去采回来,那是理所当然的,张三不给,就是不讲理!诬告他是应该的,官府判他错,他不敢说官府偏袒张家村,但张家村肯定就欠了他更多,张家村必须交出两亩地的桑叶做赔偿,还要砍张三的胳膊一刀。”余阿福道,在一线当官久了,对憨厚农民的逻辑已经免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