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恭等人互相对视,如今陇西向西突厥进发箭在弦上,万万不能受到任何的影响,不能挑起边界冲突,必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胡雪亭多半也是打着骚扰和干扰陇西向西迁徙的目的,万万不能中了她的计,最好的应对就是装作没看见,小小的几十骑又脑不出花样来。但这个缩头乌龟的策略实在是太摆不上台面了,别说这朝廷的一群年轻菜鸟官员,就是那几百万陇西百姓知道了,也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李孝恭等人咬牙切齿,暗暗的愤怒,那大散关前的大周将士实在是太不懂事,一点都不知道不能给领导添麻烦,竟然惊动百姓,上报到朝廷了,悄悄的放那些人进入陇西多好。
李建成再一次愤怒的看众位“老”臣,都这么久了,还没有想出办法忽悠那些年轻的官员吗?众位“老”臣尴尬的瞅李建成,大越国跑到大周撒野,所有的道理都在大周这边,也就是在那些激动兴奋活蹦乱跳的年轻菜鸟官员这边,这忽悠可是高技术含量的,普通人绝对搞不定啊。
一群年轻的菜鸟官员愤怒的盯着“老”臣们,圣上都气愤的额头都出现青筋了,你们竟然还没有一个人敢于挺身而出,真是一群禄蠹啊。
苏威看看左右“老”臣们,个个装缩头乌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真是一群蠢货,这么简单地事情看老夫分分钟搞定。他咳嗽一声,神情严肃无比:“圣上,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大周是礼仪之邦,不宜杀死大越的使者,当以礼相待。”
“胡说!我大周与大越是敌对国家,势不两立,越国的贼子敢送上门来,杀无赦!”立刻有年轻的菜鸟官员厉声指责。
“这只怕不妥。”苏威慢吞吞的道。“天下土地各有其主,有地契有文书,这就是别人家的土地,不允许主人回到自家的土地上,天下岂有此理?”
一群年轻的官员哑然,买了东西就是别人家的,没道理给了钱却被无关的人死死的阻拦不让拿。一群“老”臣悄悄擦汗,瞬间就懂了苏威的策略,这是要严格的把事情定位在“民事纠纷”上了,抛开胡雪岚的敏感身份,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要拿回土地的小事情,又有什么不好处理的,直接给她就是了。
李建成愤怒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微笑,瞬间又消失无踪,苏威果然是天下有数的名臣,脑子转的很快,但是,到现在才出手多半是带着故意看众人笑话的意思。
“但胡雪亭与我大周有血海深仇!”某个年轻的官员怒吼,“李师明的鲜血未干,潼关数千将士的冤魂犹在,我大周与胡雪亭势不两立!”
一群年轻的官员用力点头,关中死了多少人与大周无关,但这李师明是李建成的亲弟弟,潼关的将士都是李建成的手下,这两笔血债怎么都不能轻易的放过的。
“不错!胡雪亭与我大周不同戴天,势不两立!”苏威用力点头,又看着一群年轻的官员,缓缓的道:“可是,这不是胡雪亭的人啊,这是胡雪岚的人,胡雪亭的罪孽与胡雪岚何干?”
“胡雪亭罪不容诛,但胡雪岚才是七八岁的幼童,每天只知道顽皮胡闹,没有屠杀过无辜百姓,没有断过冤案,没有欺负过良善,如此单纯天真的一个孩子,我们怎么能把她和胡雪亭相提并论?一个才七八岁的,失去了父母的孤儿要拿回自己的土地,我们怎么能够阻挡她?”苏威脸上满满的怜悯,做人怎么能对一个小孤儿出手?太没有人性了。
一群年轻的官员一怔,有人急忙道:“胡雪亭和胡雪岚是姐妹一体!胡雪亭的罪当然要胡雪岚承担!”
“胡说八道!丁是丁,卯是卯,胡雪亭是胡雪亭,胡雪岚是胡雪岚,我们所有的人都是独立的,没有谁与谁必须联系在一起!”苏威须发皆张,眼睛中几乎要冒出火来。
一群年轻的官员震惊了,不明觉厉,不愧是苏威啊,竟然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言语。有个别年轻的官员还是不服,道:“胡雪亭为害人间,虽株连九族不能惩其罪也。”
李孝恭等“老”臣佩服的看着苏威,真是能扯啊。
苏威盯着那个年轻官员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难道诸位的父母都是背叛圣上的关中门阀逆贼,你们就也是逆贼了?”
这句话分量太重,立刻让年轻的官员们闭嘴了,好些人好像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屁股也不干净。
刘文静李孝恭等人看苏威,说得太过了,简直是一口气得罪了所有的年轻门阀弟子官员,苏威何其不智也。
苏威转身,对着李建成深深的鞠躬,道:“臣苏威有本启奏陛下。”李建成慢慢的走回龙椅坐下,微微抬手,示意苏威继续。
苏威大声的道:“臣恳请陛下废除连坐之刑,立新法,大周朝所有子民不论何人都是独立的人,做了任何事情只追究和赏赐个人,不牵连其他。”
一群官员窃窃私语,这是表示以后再也没了“株连九族”,“满门抄斩”等等罪名了?会不会惩罚力度下降,导致罪犯数量急剧增加?
“我大周朝人人推崇圣上,学习圣上,以仁义为首,已经多年不见罪恶,又何来增加罪犯?”刘文静站出来大声的道。
一群年轻的官员用力的点头,这陇西真是许久没有看见罪犯了。某个年轻的官员自豪的大声道:“我大周朝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人人友爱谦恭,人心淳朴如上古三皇五帝之时,这连坐之罪确实可以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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