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你们搞错了,阴谋诡计哪里是分出身和学识的?有人的地方就有阴谋诡计,有利益要争夺的时候就有阴谋诡计,如此而已。”
李浑笑着:“托宇文阀的福,老夫在洛阳的时候每天都在提防宇文阀的阴谋诡计,任何事情都要想上三遍,这普通的阴谋诡计是坑不到老夫了。”
宇文述缓缓的点头,确实低估了胡雪亭。
“但圣上在此刻也没打算杀你。”李浑继续道。
“圣上也不是正人君子,为了自己的利益不知道做了多少恶事,难道就为了你这点小把戏就要杀了你?”李浑道。
宇文述沉默,这也是他迷惑的地方,在设计这个诡计的时候,他就想过被识破的后果,认为胡雪亭绝不至于翻脸杀了他。顶多就是严惩,发配边疆而已。
“降三级。圣上只想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敢对她耍心眼,那就降三级。”李浑认真的道。“圣上缺少大将,你也是天下有数的名将,圣上想要重用你。”
宇文化及握紧了拳头,死死地盯着李浑,既然如此,为何又要取宇文述的人头了,是不是李浑捣鬼?
李浑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问道:“圣上有鬼神莫测之能,能知晓过去未来之事,以前老夫是不信的,这次老夫却信了。”
他盯着宇文述的眼睛,道:“你安排李密屠戮各地的乡绅门阀,是不是想让李密成了大越的军中重臣,而后李密造反,你就有机会重新夺取天下?”
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不敢置信的看着宇文述,这个计划他们都没有听说过。宇文述一颤,震惊的看着李浑,缓缓的道:“是!”宇文化及浑身发抖,宇文述如此险恶的用心都被看出来了,哪里还有生路?
李浑冷冷的盯着宇文述,只觉天意如此。“李密其名不扬,洛阳城中知道李密的人都没有几个,更不用说大越了,老夫敢保证,整个大越朝没有一个人以前听说过李密。”
“你看人很准,李密此人确实有雄心壮志,不甘居于人下,若给他机会,定然会反叛。”李浑道,他也不认识李密,李密这种小角色还轮不到李阀来关心。
“可是,圣上就是知道李密的秉性。”李浑严肃的道。胡雪亭把李密踢到了文职系统,李密立刻就写了一封密奏,控告宇文述指使他屠戮门阀,向胡雪亭示好,其中定然有不轨之心。
一个拿了故主的好处,却因为不满意新主的封赏,立马出卖故主的人,其中的廉耻何在?得了从三品的高位却不满意,究竟想要什么才满意,是军队吗?这两个猜疑和判断一出,李密的野心勃勃立刻跃然纸上,李浑虞世基裴蕴分分钟就看穿了宇文述的用心。
“圣上不杀了你,还能杀谁?”李浑冷冷的问。宇文述沉默不言,汗水湿透了衣服,这次大输特输竟然是输在了李密的身上。
“老夫终究是没想到李密如此没有耐心。”宇文述的嗓子微微有些沙哑,怪不得胡雪亭竟然在朝会上漫不经心的吃瓜子看戏,原来朝会中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猴戏啊。宇文述惨笑着,他反应太慢了,在胡雪亭刻意的取出瓜子的时候,他就该立刻老实交代一切的,胡雪亭给了他机会,他却没有抓住,自己走上了死路。
李浑缓缓摇头,不是李密没有耐心,而是胡雪亭诡异的没有按照常理把李密安排在了武职上,击碎了李密的心理防线,疑神疑鬼之下自爆了。
宇文化及几乎要瘫倒了,恨恨的看着宇文述,好好的投降活下去的计划,为什么就被宇文述毁得一塌糊涂呢?
“你必须死,但是,宇文阀还有机会活下去。”李浑淡淡的道。宇文化及精神一震,只觉绝处逢生。
“老夫这些年也想明白了,终究是老夫背约在先,是老夫亏欠了你,怨不得你对老夫下死手,老夫如今有权有势了,怎么也要拉你一把。”李浑淡淡的道,当年的恩怨太复杂,他以前只觉得宇文述想要坑他,他反过来坑了宇文述自然是对的,现在老了,只觉从契约上看,确实是他违背了契约精神。若是他与宇文述易地而处,他也会往死里整死了背约的渣渣。
“怎么,想要把宇文阀收在麾下,还是利用宇文阀攻打辽东或交趾?”宇文述笑道,李浑废了半天的劲解释来龙去脉,就是为了让他死得瞑目?这种狗血的事情白痴才信。
李浑捋须大笑:“伯通果然是伯通啊。”正色道:“胡雪亭年纪轻,锐意进取,想要向南和向西开拓江山,可是手上却没有什么大将可用,精兵也只有骁骑卫一支。老夫刚加入了大越,未立寸功,不抓住这个机会,难道还要眼看着其他人封王拜相,李阀却只是一个小小的淮南道总管吗?”
他指着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道:“你的三个儿子中,老大略通军事,和老夫比差相仿佛;老二老三的文采有限,也和老夫差相仿佛,老夫是个废物纨绔,你的三个儿子也是废物纨绔,老夫用他们不担心他们能翻了天。”
“而且老夫是他们的姻亲,老夫救了他们的性命,老夫是大越的高官,他们除了投靠老夫之外,还能投靠谁?谋害了老夫后自立?以老夫与胡雪亭的关系,不用老夫动手,大越百官分分钟就杀了他们为老夫报仇。”
“老夫用他们就是用忠心的子侄,绝对的放心。”
宇文化及用力点头,他是庸才,没错;他没有野心,只想做纨绔,也没错;他想活下去,更没错!什么贬谪为庶民去琼州种荔枝,那根本是死路一条,琼州这种地方是普通人能待的吗?随便一个水土不服就让没钱没权的被发配的小百姓上吐下泻却没钱请大夫不得不惨死在路边了。更何况多少被贬谪的王孙贵胄被小吏欺(辱),羞愤而死?宇文化及看得很清楚,若是他被发配到了琼州,绝对活不过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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