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名扬天下,为父带领族人投靠,不想还没进城,就看见我儿长吁短叹,愁眉不展,却是为何?”杜咤笑道。
“乱世之中,没想到父亲和诸位叔叔伯伯竟然都平安无事,苍天对杜某真是不薄啊。”杜如晦泪如泉涌,跪在父亲面前久久不起。
周围看热闹的人叹息,能够保的一家平安,真是走运啊。
“形势危急,贤侄当恕我等来迟。”杜咤的弟弟杜淹对杜如晦拱手道歉。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眼中多少有些鄙夷,什么形势危急,不就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嘛。杜如晦再有才华,摊上了一群垃圾亲族,真是倒霉。
“无妨无妨,只要诸位叔叔伯伯没事,如晦就心满意足了。”杜如晦客气无比。
一行人在百姓的围观中浩浩荡荡的进入了刺史府邸,脸色立刻都变了。
“可是朝中有变?”杜咤见左右没有外人,低声问道。
“不是。”杜如晦摇头,见众人依然皱着眉头,又补充道:“这九江百姓人人以为我将进入大越的中枢,我自忖却是未必,故而有些焦躁。”
杜咤和杜淹的脸色立刻轻松了不少,那就是两回事了。
杜家善于审时度势,不论是杨恕屠戮并州道,还是关中陇西接下来的一连串战乱,竟然每次都被杜家判断正确,早早的溜之大吉,平平安安的到了南阳。一直没有与杜如晦汇合,只是因为杜如晦立足未稳。
杜家是太原李家的嫡系之一,关系密切的没话说,杜如晦进入大越为官又是带着二五仔的目的而来,若是被胡雪亭知道了,这结果就不妙的很了。
“胡雪亭此人做事多凭心情,虽然未必就会杀了如晦,但也不见不会杀了如晦。”杜咤等人都不愿意冒险,全族若是早早的与杜如晦汇合,很容易就会被胡雪亭一网打尽。
杜如晦也是这个意思,风险太大的事情万万不能押上全部筹码,直到李建成彻底败亡,大越朝已经统一了天下,杨広龟缩蜀地,李浑和董纯整日进攻,屡屡夺取要地,天下再无意外,这才写信通知杜家立即到九江汇合,在大越朝人手空虚的时候多捞几个官位。
“是啊,如晦究竟是缺了些功劳。”杜淹点头,杜如晦的才华是没问题的,大越朝年轻一辈中绝无对手,哪怕放到整个大越朝,除了虞世基裴蕴等原本就是大随重臣的人,又有谁敢说才华在杜如晦之上?这大越朝年轻一辈第一人的位置是稳如泰山了,但想要进入朝廷中枢,却显然是差了许多。
“张须驼李浑董纯李子雄等人都有战功,封王封侯就在眼前。”杜淹扳着手指,大越刚开国,战功定然是排第一的。
“虞世基裴蕴久在大越朝中枢,顺理成章。”大越朝的政务多是虞世基和裴蕴在支撑,那是无冕之‘相’,左右二相的位置非他们莫属。
“其余人只怕就有些悬了。”杜淹缓缓的道,不论杜如晦还是佘戊戌余阿九等人都缺少拿的出手的战功,什么平匪平乱的战功当然是也是战功,但这些战功可以让杜如晦等文官跟上一层楼,从小县令成为刺史,或者还能成为四品官五品官,但绝不可能让杜如晦成为六部尚书或者一道总管。
杜如晦叹息,就是这么回事。普通百姓以为杜如晦有才华,长得帅,又会管理百姓,就能够成为朝廷的肱骨大佬,其实这些事情换了佘戊戌等人照样能做,一点与众不同无可取代的地方都没有。
“我儿休要遗憾,二十年后,这大越的左相之位非你莫属。”杜咤仔细的研究过大越朝廷的官员,二十年后论资历论才华论地位,杜如晦是绝对的左相人选。杜咤看杜如晦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嗔怪,年轻人不要太好高骛远,二十年时间做到左相,已经是无数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境界了。
“父亲想简单了,若是这次没有机会进入中枢,我只怕是再无机会了。”杜如晦苦笑。
一旦胡雪亭回到了中原,第一件事就是封官,第二件事就是开科取士。
大越朝第一批通过科举,而且是考格物成功的士子,大越朝中怎么都不会亏待了他们,这以后可谓是前程似锦。
“大越弃门阀推举而开科取士,这以后所有进士自成一体,势力越来越大,二十年后定然会成为主流,我没有经过科举,定然被他们排斥,这二十年后的左相之位又怎么可能落到我的手中?”杜如晦苦笑,这是明摆着的局面,所有大越的聪明人都看得见,但却无力扭转。
“而且,葵吹雪、椰菜、李珂是圣上的同门师妹,以她三人之才,二十年后做个左相右相,又有何不可?”杜如晦又道,这还是限制了大越丹阳派系官员的智力经验的提升可能,若是丹阳派系官员随着年龄和经历,冒出一大串的人才,那天下还有谁能和她们争夺朝廷中枢之位?
“丹阳派系是我朝第一嫡系,无人可以取代。”杜咤点头,龙兴之地的从龙旧臣,不给丹阳派系高官都说不过去。
“想不到贤侄这次不能成功,果然是没有机会进入中枢了。”杜淹微笑着。杜如晦立刻注意到了,难道杜淹有办法?
“是,我有办法。”杜淹微笑着,向身后挥手。
七八个人站了出来,恭敬的向杜如晦行礼:“见过公子。”
杜如晦依稀记得在杜家见过这几人,但是却不知道他们在杜家做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