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无罪!有没有搞错?
真的没有搞错。
沈子晨夫妇被杀的时候,还是大随朝呢,与大越朝何干?胡雪亭在丹阳亲自断过案,坚决不用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言犹在耳,竟然要追溯过往了?那虞世基裴蕴董纯李浑作为知名奸臣和酷吏,必死无疑。再往高了查,胡雪亭在大随的时候手上就干净了?当县令的时候就没有滥杀无辜?当员外郎的时候没有法外执法?洛阳那个谁的名声是怎么来的?胡雪亭有胆子先砍了她自己啊。
当然,毕竟现在是大越朝了,杀了皇帝的爹娘还无罪,这也太荒谬了,这个凶杀案必须特殊处理的。但问题又冒出来了,杜家杀沈子晨夫妇的时候,胡雪亭只是个民女,沈子晨也就是小县丞,哪怕按照大越的法律,撑死也就是“杀官案”而已,考虑到杜家没有造反作乱,而且大随朝末年杀官的人数不清,造反的人多如牛毛,这“杀官造反”的后两字万万不能追究,总不成大越朝为了被它推翻的大随朝追究造反的人吧?这单纯的“行凶杀害朝廷命官”,严格一点,硬要满门抄斩也是可以的,但也就如此了,绝不可能诛灭九族。在零口供的情况之下,谁来判断这“下达杀了沈子晨夫妇的人”究竟是杜家的谁?除非有确凿证据证明是杜如晦的父亲杜咤下令,否则这杜如晦很有可能就不在“满门抄斩”之列,族人而已,P罪都不用担。
这“杀害皇帝父母”的案件的判决是如此的可大可小,普通官员们大多认为必须保持冷静,把潜规则上的求情等等人情往来都做足了,因为杜如晦有很大的可能无罪出狱。
没有直接对皇帝的父母下手;大越的老臣子;在江西叛乱的时候坚决的镇压叛乱,唯一一个守住大越国土的地方官;大越年轻一辈的榜样;大越山东道行军总管,仅仅这些明面上的理由就足够胡雪亭网开一面了,若是再往深里想,杜如晦是丹阳系和奸臣系之外唯一能够成为朝廷重臣的官员,这其中是不是有其他因素呢?想想胡雪亭是个年轻女子,杜如晦英俊潇洒,不由得人不多想一些。
有如此多的明的暗的,台上的台下的理由可以让杜如晦受点小挫折就官复原职,这李淳风的行为就傻逼的让人不敢相信了。
“只能是一个理由。”有官员冷笑着,李淳风毫不犹豫的彻底踩死杜如晦的理由只能是它。
“妒忌!”那官员嘴角浮起了不屑的笑容,理应清静无为的道家子弟李淳风,其实一直深深的妒忌着杜如晦,杜如晦长得比李淳风帅,气度比李淳风好,官职比李淳风高,家世比李淳风强,学问比李淳风深,李淳风处处不如杜如晦,心中终于产生了一颗罪恶的种子,不知不觉得每日成长,终于在这个大风狂吹的时刻,在心中爆发出来。
“唉,扭曲的心灵啊。”一群官员很是理解。
“我等只管看着,这李淳风还会像个小丑一样上蹿下跳。”某个官员鄙夷的笑,这李淳风真是丑态毕露啊。
李淳风离开了客栈,随便找了个酒楼,借了笔墨,立刻重新写了一封奏章,字字都是痛骂杜如晦辜负圣恩,当满门抄斩的激动言词。他放下笔,吹干了墨迹,又细细的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一丝犯忌的言语,这才满意的点了酒菜。
“唉,真是倒霉啊。”李淳风看着窗户,窗户在大风中噼里啪啦的响着。
……
御书房中,李淳风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周围是六部大佬,以及没有官职却在大越朝横行霸道的华山派三个小不点。
“人人都为杜如晦求情,为何就你上奏章要严厉处死杜如晦?”胡雪亭问道。
李淳风挤出了泪水,毫不犹豫的道:“杜如晦竟然谋逆圣上亲眷,胆大包天,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这个理由是早就想好的,陈词滥调而已,可为不得不失,不显得多么的拍马屁,又充分体现了立场。
燕弥柒想笑,死命的咬牙,这个李淳风真是太幼稚了,竟然敢在一群人精面前说谎。
小雪岚看看左右,胡雪亭握拳鼓励她,她努力板起了脸,呵斥道:“胡说八道!说,你站在客栈门口笼着袖子,是不是在占卦?”
李淳风的汗水涔涔的直流,额头贴在地上不敢动弹,只觉浑身发麻。
“说!你占了什么卦?”小雪岚呵斥着,满意极了,吓得李淳风汗水都在飞了,她现在一定非常的威严。
李淳风不敢抬头,老老实实的道:“启奏长公主殿下,微臣占了一卦,可是,什么都没有占卜到。”作为道家门人,见了平地起妖风,习惯性的就觉得这是天象示警,不占卦就对不起“道家”二字了。可是,这道家已经站在了天道的对立面,能够信敌人透露的卦象?道门内部早已废弃了一切的占卦算命等等行为,这龙气都已经不见了,占卦算命等比龙气低级几百倍的东西要是还靠谱就见了鬼了。
“微臣手上摸到了铜钱,这才想起天道已经再也不能左右天下,我道门已经坚决的站到了圣上这一边,什么人情往来,官场规则,我道门完全不用理会,官场再大,人情再厚,也绝对不能和圣上作对。”李淳风道。
“哦,那你看那官员的额头干什么?”小雪岚继续问。
李淳风浑身一颤,终于想起这几个问题都是在详细观察他之后才能问得出来的,是一直有人盯着他,是客栈的店小二是皇家密探008,还是客栈中的官员其实是卧底?他来不及深思,继续实话实说:“微臣没能从那官员的额头看到任何气色,面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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