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这蜀地不靖。”尧君素道。董纯微微叹气,这是肯定的,刚打下来的蜀地还来不及真正的巩固大越的政权就被大随打了回来,蜀地百姓定然是欢声雷动,分分钟就回到了杨広的怀抱了。
“我军的粮草后勤倒是无妨,各处粮仓都有重兵把守,一些暴民是攻不下来的,只是那些官吏……”尧君素道。董纯转头看脚下的万仞绝壁,沉默无语,良久,终于道:“他们会付出代价的!”敢在大越朝玩两面三刀和造反,绝对没有好下场。
……
大殿中众人丢下了所有不重要的政务,仔细研究蜀地的战局,托飞艇的福,消息只比实际战局晚了一两天而已,简直是想不到的快,对习惯了边关消息报到朝廷要几个月甚至半年的古代来说,这速度几乎是现场直播了。
“屈突通数次率兵冲出成都,击杀拉其普特蛮夷过千,这是真的向我朝投降了。”书童看着军报,有成都城接应,这李浑的军营更加的稳固了,但杨広团团包围了成都和右屯卫军,李浑的未来终究是有些缥缈。
虞世基看着消息,又看了看地图,道:“杨広用兵……”他想了想,决定念着君臣一场,用个好听的词语,“……很是稳重啊。”
裴蕴斜眼看他,在胡雪亭面前真是自由啊,用不着在一些称呼上刻意的讲究,没人会因为“杨広用兵很是稳重啊”几个词语咬文嚼字,愣是指出该用“逆匪”“乱贼”“龟缩”“无胆匪类”等等词语,不用就是心怀前朝,对本朝不满,大不敬等等。
一群大臣看军报。
杨広都包围了李浑的营寨几天了,又有一支接近十万的援军到达,几乎把李浑的营寨和成都围在中间,依然由着李靖指挥蛮夷攻城,看似挑灯夜战,十二个时辰不停,但这随军的动向就有些让虞世基鄙夷了,随便换个庸将定然会绕过成都和右屯卫的营寨深入蜀地,尽快收复蜀地的各处关隘。
“纵然董纯会破坏了出蜀的道路,但对杨広而言利大于弊。”虞世基道,断绝了蜀地的道路,看似断绝了杨広出蜀地夺回天下的机会,其实对杨広而言更加合适。大随皇帝的名头在蜀地之外可不好用,大军出蜀就会是一场艰难的消耗战,杨広巩固蜀地,囤积粮草反而更加有利,至不济也能做个蜀帝。
众人仔细的对比着军报看地图,越看越觉得杨広很有故意放水的味道,难道有什么陷阱?
“不好说。”胡雪亭道。
众人左右的看,只觉大越文官当道,竟然找不出一个有分量的武将出来解释什么叫做“不好说”。
李密笑了笑,只觉他还是有资格说几句的,道:“杨広耗在成都城墙,既没有进攻成都,也没有死战营寨,定然是有所图谋的,以微臣看,只怕是为了……”他斜眼看了一群文臣一眼,道:“……为了向陛下下战书。”
一群官员恍然大悟,就是如此。
胡雪亭笑道:“朕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今日朕被人打了脸,难道朕会忍着?朕从来不是爱民如子的圣人,但朕的军队被包围了,朕岂能不亲自出马击杀杨広,解救朕的军队?”
“杨広留着李浑和屈突通,就是告诉朕,想要了结恩怨,想要结束天有二日,那就来蜀地,来成都,决一死战。”
一群官员点头,杨広的打脸和挑衅,就是选择了决战地点。
“但是,只怕不是蜀地。”李密道。他指着地图,道:“杨広带来的兵马来自拉其普特,此地到蜀地道路艰难,又何止千里,选择蜀地作战,杨広就是劳师远征,援军,补给,处处困难。而我大越的援军相比之下却方便了许多,虽然不是以逸待劳,但绝对占有优势。杨広在高句丽吃过劳师远征的苦头,岂会如此不智?”
胡雪亭点头,没错。
“这成都只是一个诱饵,杨広选择的真正决战之地,只怕是拉其普特。”李密道,“圣上到了蜀地之后,杨広定然会败走,圣上若追击……”
李密没有继续说下去,一群官员都理解,吐谷浑境内都是河流和高山,杨広只需要在某个地方根据地形抵挡,大越就必须付出更多伤亡的代价,一路几千里几万里的打过去,每次都损失一些人手,等打到了杨広的面前,这数万大军也不知道能不能剩下数百。
“诱敌深入,疲兵之计。”三狗子叹息,每靠近拉其普特一步,就是自家的力量多折损了一分,战线多拉长了一分,而敌人却距离老巢更近了一步,援兵和后勤更方便了一分。此消彼长,越是靠近拉其普特,只怕这大越军队的军力越是疲惫。
“这还是最常规的战术。”李密看看左右,其实坚信这就是杨広的计划,但他还有更狠辣的计划,必须借这个机会表现一下。
“往西走虽然处处都是大江大河,地势复杂,有雪山有草地,但并不是最凶险的地形,若是杨広从成都往南,取道昆明、哀牢山、无量山,直入缅甸,这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之中又岂是大军可以前进的?杨広以己身为诱饵,在山林之中与我军同归于尽,又能奈何?这杨広若是早早的在丛林中预设了基地,一路补给充足,而我军无水无食,甚至迷了路,只怕全歼我军而不损丝毫也不是难事。”李密道。
一群大臣脸色大变,进了密集的丛林之中,哪怕粮草充足,这各种疾病又如何处理?全军覆没真不算是危言耸听,随便一只小蚊子就能够让中原的士卒全军覆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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