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圣旨,早就该拿出来了。”李靖抖得更厉害了,他是大随朝皇帝杨広的重臣,从辽东打到高句丽,从高句丽打到党项吐谷浑拉其普特,不同于只会拍马屁的苏威,他是杨広实打实的亲信,属于杨広造(反)集团的核心贼人,胡雪亭赦免了谁也不会赦免了他。
“胡雪亭只要忠心,不要能力。”李靖想到牢狱之中士卒们的言词、眼前那些为了活命痛骂杨広的同袍、被发配去倒马桶的苏威,胡雪亭的地盘昭然若揭。
要么跪下,把钱挣了;要么站着,没钱。又想站着,又想挣钱的事情不存在的。
李靖颤抖的更厉害了,想到了他的理想和抱负,想到了他的家世,想到了多年苦读。跪下,把钱挣了,其实很容易,是不是?那些同袍不是都跪下了吗?
李靖的喉咙轻轻的作响,“公起义兵,本为天下除□□,不欲就大事,而以私怨斩壮士乎!”就在喉咙中打滚,这句体面的跪下的台词一定可以让胡雪亭饶了他,他是有能力有才华的。【注1】
可是,他怎么都说不出口。就在几个时辰之前,他还大声的嘲讽投降的随军将领,口口声声想要为了大随流血,此刻却要在屠刀面前跪下了?那些随军同袍会怎么看他?他以后怎么做人?假如他以后只专注于军事,对朝政不发一言,在胡雪亭面前不说话,不谄媚,不求当大官,不求君恩,会不会让世人理解他的愧疚,不再嘲笑他是个投降的软蛋?胡雪亭身为帝王都不在乎名声,他何必在意?不如就投降吧!投降了,就有机会施展才华,为万世开太平了。
李靖的心跳到了嗓子口,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人生的信仰,节操,认知,三观,感情,自我认同,环境认同,人言可畏,身后名节等等复杂的东西一股脑的挤在了他的大脑中,满溢到了嗓子里,堵住了投降的言语。
屈突通看看天色,时辰已到,没见到胡雪亭过来看斩杀顽固分子,便走向了刑场。
“诸位都是一代人杰,气节之上远远超过了老夫,老夫佩服无比。”屈突通取过了水酒,对着李靖等寥寥几个随军将领举杯,一饮而尽。
“来人,给壮士上酒。”他道。几个士卒端着酒水上来,喂李靖等人饮下。李靖眼睛都红了,再不投降,下一刻就是他人头落地了。
“胡星君起义兵,本为天下除□□,不欲就大事,而以私怨斩壮士乎!”李靖嘶哑着嗓子,大声的叫道。
屈突通怔怔的转头看李靖,有些佩服,能够放下尊严投降可不是容易的事。
“看你的造化了。”屈突通深深的看着李靖,遣人禀告胡雪亭。
……
“李靖投降了?”董纯沉吟,年轻一辈中李靖是个会打仗的,是不是留下了他?蛮夷之地的战争还多得是,只要把李靖送到了极西之地,怎么也不用担心他能闹出花样。
胡雪亭笑了笑:“杀了。”
董纯以为胡雪亭不知道李靖的厉害,再次道:“圣上,李靖家学渊源,这次成都城外的表现也不错,战败了那是天意,李靖其实很有些水准的。”
胡雪亭道:“是啊,‘可与论孙、吴之术者,惟斯人矣。’‘卿终当坐此!’”董纯笑了笑,忘记胡雪亭是杨司徒府的核心中坚人物了,杨恕对李靖的评价自然是会知道的。
“李靖可能是个人物,可是,在朕的面前不值钱。”胡雪亭毫不在意,历史名将?她早已不放在眼中了。
“朕缺大将,可是,天下虽大,敢和朕叫板的只有高颖了,朕哪怕是个废物,只要仗着中原人多与高颖打消耗,必胜高颖,何须大将?”
“朕有演武堂,几年之后就有用不完的将领,何须在意一个李靖?”
“所谓名将名臣,无非是同一件事做的多了,经验爆表,也就成了名将名臣,卖油翁已经说明了真相,‘唯手熟尔’。雪岚,葵吹雪,椰菜,李珂,三狗子,佘戊戌……只要让她们去极西之地拿蛮夷练练手,不出几年,个个可以成为名将。朕何必在意一个李靖?”
董纯点头,他也只是随便一说而已,他一辈子都在战场厮混,哪里不知道名将就是用人命堆出来的,胡雪亭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何况大越朝如今靠黑科技碾压天下,名将其实没什么用,只要几百艘飞艇投下石油燃烧包,战争就结束了。
胡雪亭不在意的笑,看着士卒离开大殿回禀屈突通。凌烟阁的名臣她已经杀的够多了,哪里在乎再杀一个。
“要不要建立一个大越凌烟阁、凌云阁、潇湘阁、英雄阁,每楼各挂一百零八个名臣的画像,合成先天八卦之势,从数量、质量、寓意、内涵全面赶超李唐凌烟阁二十四功臣,进入世界一流水平,开创时代的先河?”胡雪亭沉思,为毛有种李唐备份的感觉?她冷笑着抬头看天,以为胡某会按照李唐的作法复制黏贴,走相同的道路,成为一个放大版的李唐?你丫一定脑残了,胡某不知道李唐是怎么管理天下的,更没兴趣走古人走过的道路,胡某要走自己想走的路。
一个小脑袋凑过来,紧紧的贴着胡雪亭的脸,顺着胡雪亭的目光看天空。
“你干嘛?”胡雪亭问道。椰菜眨眼睛:“师姐,你老是恶狠狠的看天空,我也想看看你到底看什么。”胡雪岚和葵吹雪激动了,就是啊,胡雪亭老是用看八辈子仇人的眼神看天空,到底是看什么呢?“我也要看看!”胡雪岚和葵吹雪挤了过来,紧紧的贴着胡雪亭的脸,向着天空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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