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盖两进屋子?”屈突通心中有了把握,淡淡的笑着问道。这宅子盖两进屋子还能凑合,牺牲掉院子就行,盖三进屋子那绝不可能。
“这不就是欺负老实人吗?”那领头的男子愤怒的瞪着屈突通,还以为屈突通慈眉善目的会为了百姓主持公道,没想到竟然是个欺负百姓的贪官污吏!
“我家原本是两间木屋子,只赔偿给我两进屋子,他家原本只有一间茅草房,凭什么也是两进屋子?我不是吃了大亏吗?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那领头的男子大声的叫着,跟在他身后的百余人也是大叫:“朝廷不公,欺负老实人。”
吃亏?欺负老实人?
屈突通愣了好几秒,无法理解这些百姓的思路,转头看一群手下,终于知道为什么手下们苦笑的如此难看了。他用几乎停顿的速度捋须问那领头的男子:“那么,你怎么才会不吃亏呢?”
那领头的男子大声的道:“把那块地也给了我,盖上三进房子,这才公平。”他的神情认真无比,解释着:“我家是木头房子,比茅草房子贵了几十倍呢,当然要多赔偿我一些。那块地的主人都死了,无主之地,朝廷正好赔偿给了我。看,我一点便宜都没占,其实还吃了大亏呢。可是,我是忠君爱国的老实人,绝不让朝廷为难,吃点亏也无所谓的,只要圣上平安,大越强盛,我心里就自豪无比。”
屈突通嘿嘿的笑,真忒么的长见识了,怪不得胡雪亭说他们这些将领处理不了,这忒么的怎么处理啊?
一群手下盯着屈突通,缓缓的摇头,决不能答应这个条件,否则之后人人学样,重建十七八个成都都未必能够“不让百姓吃亏”。
“朝廷不公,欺压百姓!”那领头的人看屈突通不吭声了,悲愤极了,他已经做了巨大的退让,竟然还不肯满足他的小小的要求。
“朝廷不够,欺压百姓!”几百个人跟着喊。周围近万人笑眯眯的看着,两间简陋的木头房子就能赔这么多,那么装修过的房子呢?
“我家用得是上好的木料!”有人信口开河,就木料的价格都比那垃圾木头房子贵了几十倍。
“我家的房子是上等红木做的,里面的所有家具也是,墙壁上还挂着秦始皇的真迹,都在战火中烧毁了。”有人大声的叫着。
“我家的一砖一瓦都有我家几代人的痕迹,那叫做感情和纪念,绝不是普通的金钱可以衡量的。”有人严肃无比,房子有价,感情无价。
近万人用力的点头,拆二代的幸福生活正在等着他们,以后不干活只是收租金就足够了。
屈突通脸色越来越青,要不要杀几百个人立威?只是,小小的为百姓盖房子的事情都要弄得流血,怎么看都会成为他的重大污点。
“唉,就说你们搞不定的。”行宫中,胡雪亭摇头,鱼俱罗尴尬极了,怎么都没想到前一刻为了大越血战的英勇义士在后一刻就会变成挖大越墙角的刁民,看来他在徐州果然是地位高了些,没见到刁民。
“人心初附,不宜动刀兵。”鱼俱罗再尴尬也必须劝住胡雪亭,若是杀了这些闹事的百姓,这原本就摇摆不定的成都只怕再次偏向前朝了。
“老鱼在高层待久了,不懂得这些道道,何须动刀,分分钟就搞定的事情。”胡雪亭笑了。“来人,宣旨!想要朕赔偿房子必须提供房子的房契地契,房屋的材质和尺寸必须有建造方的图纸和签字,房屋内的物品必须提供商行的售卖记录,古董文玩必须有专业鉴定证明。无法提供房契地契者安排在第二轮处理。”
……
几个百姓赔着笑脸:“官老爷,我这屋子真的是木头屋子,不是茅屋。”
“有凭证吗?”佘戊戌坐在案几后,淡定的道,随手拿起茶杯慢慢的品着。
那百姓摇头,谁家造房子还有凭证的,但是,他不紧张,他早有准备。
“我是请了街坊邻居帮忙盖的,街坊邻居都是证人。”某个百姓谄媚的笑着,十几个邻居作证,总能够证明他家是木头屋子了吧。
“当然可以。”佘戊戌摇头,认真的看着那个百姓,问道:“街坊邻居当然是可以为你作证的,可是,你有办法证明这些人是你的街坊邻居吗?”
那百姓惊愕的看佘戊戌:“可是,他们就是我的邻居啊。”
佘戊戌伸出一根手指,缓缓的摇头:“不,不,不,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是你的邻居,本官怎么知道这不是你随便找来的托?”
那百姓有些懂了:“我是不是要找其他邻居证明这些邻居是我的邻居?”
佘戊戌点头:“你说得没错,只要你能够证明那些‘其他邻居’也是你的邻居,本官就可以采信他们的证言了。”
另一个案几前,某个百姓愤怒的一掌拍在了案几上:“这块地就是我家的,你们不想赔偿吗?”
“你说是你家的,可是,我这里有十几个人都说是他们家的。”余阿九淡定无比。
“不可能!”那百姓怒吼。士卒淡定挥手,远处立刻有十几个拉其普特人走了过来,大声的道:“这块地就是我的!我有人证!”十几个拉其普特人怪声怪气的大叫:“我们是人证,我们是人证!”
那百姓目瞪口呆。
“若是不搞清楚,胡乱的判了案,怎么对得起天地良心。”余阿九长叹道,“不过,你放心,本官也觉得这些拉其普特人可能是假冒的,本官一定会查明真相,还你一个公道。就算是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就算是本官老死了,本官的子女也会继承本官的遗志,为百姓查明真相,本官的子女若是没能查明真相,本官的后代也会继续下去,子子孙孙无穷尽矣,总有一天能够查明真相,还你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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