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皆哭中,有人用力的敲着铜锣:“都出来,都出来!想要做圣上徒弟的都出来!”街上没几个人出来,又不认识敲锣的人,又刚刚失去了人生最重要的机会,恨不得哭死,哪有空理会陌生人。
“礼部的人不会到没有铁路的地方去。”那敲锣的人看看四周没几个人,也不在乎,大声的道。周围的人放声嚎哭,为此哭了一晚上了,此刻听着依然扎心无比。
“没有铁路,那就造铁路!”敲锣的人厉声大叫。周围的哭声立刻停止了。
“造铁路?”有人颤抖着问道。
“是!”敲锣的人斩钉截铁。“山不来我这边,我们就去山那边!活人还能叫尿憋死了?不就是没有铁路吗,那我们就建铁路!”
一群人怔怔的看着敲锣的人,越想越有道理,有了铁路,礼部的人敢不来试试,告御状告死了他!
越来越多的人从家中出来,脸上犹自带着泪痕,却欣喜的看着那敲锣打鼓的人。
“对!建铁路!”有人大喊,不就是铁路吗,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江南有啊,不过是格物道的产物而已,没什么稀奇的。
“我们要火车!我们要火车!”叫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整齐,半个城市的人都挤了过来。
那敲锣的人举起了手,周围的喊声渐渐的停止,他大声的道:“知道为什么江南有铁路,中原却没有铁路?因为铁路用的是铁轨,上好的精铁啊,就扔在地上,谁不想拿回去?打个锄头,打把菜刀,多好啊!金贵的精铁随便拿!”
周围的人用力点头,他们知道中原没有铁路的原因,还笑话过胡雪亭,竟然想得出把上好的精铁扔在地上的败家事情。
“若是朝廷建了铁路,铁轨被人拿走了……”那敲锣的人慢慢的道,“……朝廷还会再建铁路吗?”
一群百姓摇头,哪有白痴被人拿了上好的精铁之后还会继续把精铁扔地上的?以为精铁不要钱啊。
“礼部的官老爷还会来吗?”那敲锣的人继续问。
一群百姓继续摇头,礼部的官员偷懒还来不及,巴不得铁轨被偷呢。
“铁轨被偷,礼部官老爷不来,我们的子女家人怎么当上圣上的徒弟,怎么成为皇亲国戚,怎么当大官,我们怎么才能跟着享福?”那敲锣的人大声的怒吼。
百姓们愤怒了,这简直是断了他们的生路!
“铁路一定要造,火车一定要通!谁敢偷铁轨,老子就砍死了谁全家!张家村偷铁轨,老子就杀光了张家村所有人!李家村偷铁轨,老子一把火烧掉李家村!敢挡在老子享福的道路上,老子见谁杀谁!”那敲锣的人神色激动,大声的吼叫。
“对!谁敢偷铁轨,就杀他全家!有一人杀一人,有一村屠一村!”百姓们怒吼,为了当皇帝的徒弟,全家成为皇亲国戚成为官老爷,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什么乡里乡亲,什么人性法律都不顶用。
荥阳的另一边,有人惊讶的走出了院子,侧耳听着远处的声响。
“是不是有人在欢呼?”他惊讶的问隔壁的邻居。月光之下,依稀可以看见那人脸上都是泪水。
“是啊,有人在欢呼。”邻居声音嘶哑。
“发生了什么事?”远处有人问道。
有人跑了过来,边跑边叫着:“只要建了铁路,礼部的官老爷就会来了!大家就能当皇亲国戚了!”
“什么?”众人惊呼,拦住那人询问,然后也欢呼了。
“我们要铁路,我们要火车!”众人欢呼着。
“都闭嘴!快去县衙请愿,时间耽误不得!”有人涨红了脸怒骂,一群蠢货,光是喊几声有个P用,必须让县老爷立刻动手建铁路啊!距离十一月十五日只有一个月了,不快点赶不上时间!
从这一天开始,大越进入了全国修铁路的时间,什么火车破坏了风水,什么火车经过了祖坟,什么火车吓死了我家的鸡,谁敢表示反对立马就会被无数的人怒目而视,谁敢坚决抵制、地上打滚乃至寻死觅活,立马就会被一群人拿着锄头镰刀围攻,想死就帮你死。
大越的铁路在全国疯狂的开始动工,不用官府出钱,不用官府征召民夫,不用官府提供粮饷,就有无数的人主动地修路平整土地伐木搭桥,就等官府的铁轨一到就能通行火车。
……
一辆火车风驰电挚,火车上坐着一群礼部的官员。
“没想到铁路竟然这样就建成了。”某个礼部官员叹息着,圣上为了铁路都发飙了,却依然没能搞定,只能在江南地区推广,也不见中原的人羡慕,没想到在短短的一个月内竟然全国各地主要城市都建成了铁路。
火车经过一个村子,竟然直接从村子的中间驶了过去,两边的村民兴奋地看着火车,竟然有几个妇女抱着儿子幸福的哭着:“礼部的官老爷来了!你可以做皇帝的徒弟了!”
“看,那是……”火车之上,一个礼部的官员指着某个房子,众人凝目望去,那房子上写着几个朱红的大字,某个官员念着:“偷铁轨者杀杀杀……一家偷铁轨,全家赶出村……”几个官员苦笑,这是无视朝廷律法了,纵然是朝廷法律也不至于如此严苛,顶多终生苦役而已。
“看!”另一个官员指着某棵大树,倒吸一口凉气。一具尸体悬挂在树上,脖子上拖着长长的布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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