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丽莹微微的留神,若是真的过得这么惨,张家现在也不差一碗饭,不论是接他到大荆,还是给些银钱接济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转头看张雨宁,张雨宁会意,取了纸笔记下了名字。
“皇后娘娘,圣上回来了!”有侍从进来汇报道,一群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个个端坐,能够见到皇帝那是前所未有的荣耀啊。
“圣上已经在书房与众位大臣议事,请皇后娘娘和公主立刻过去。”那侍从道。一群亲戚理解,皇帝嘛,肯定很忙的,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薛丽莹和张雨宁到了书房,见了张须驼和张修闻淡然的喝茶聊天,微微有些不快。“这当了皇帝了,也是要有亲戚的。”她重重的道。张须驼听出了薛丽莹的谴责,有些尴尬,一开始来亲戚的时候他自然是不论贵贱和亲疏都热情的接待,但那些亲戚个个都会提出一大串无礼的要求,什么“这大荆国是我张家的天下,大侄子,我来当丞相,替你管好了朝廷。”“放心,我儿子从小机灵,当吏部尚书最合适了。”
对这些神一般的要求,张须驼其实是有准备的,谁家都有一些脑残亲戚的,而且这些脑残亲戚也不是第一次脑残了,当年他在并州道行军衙署当官之后就见过这些亲戚的嘴脸了,如今不过是昔日重现而已。但他想不到的是竟然有亲戚认为辈分比张须陀大,应该他来做皇帝,否则张须陀就是不孝。当时没有发飙砍死这个亲戚,张须陀真是对自己的气量佩服极了,人老了就是有涵养,也就把这个家伙扔到了大牢中清醒清醒而已,换成胡雪亭早就砍下人头了。
“这些亲戚我一个都看不上眼。”张须陀苦笑,他发达了多年了,这些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早就见识了数次了,就没有看到一个成材的,当做普通亲戚登门拜访,管住管吃饭,陪着说笑几句毫无问题,但是想要他给个官位,或者耽误了他办公,那是想也休想。
“雪亭能做到对亲戚不闻不问,张某也是可以的。”张须驼认真无比,说老实话要不是家族血脉的大义压着,他早就对那些极品垃圾亲戚翻脸了。
薛丽莹不想为了这种事在子女的面前争吵,换个角度想问题,她作为妻子,处理这些家宅中的亲戚也是分内之事。
“可曾杀了高颖?”薛丽莹将话题转到了公务之上。
张须驼细细的说了去流求的遭遇,最后有些欣慰的道:“换成以前,雪亭肯定是要追杀到底的,怎么可能放过了萧家?雪亭一人一剑敢杀上太原,带领大军追杀萧家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她能够对萧家置之不理,说明雪亭心软了,终于像个女孩子了,打打杀杀终究不好。”
薛丽莹张修闻张雨宁诡异的盯着张须驼看,真没想到十年过去了额,张须驼依然没有寸进。张修闻张雨宁看薛丽莹,大荆国能打的将领不少,脑子清醒的政治官员却一个都没有,只怕必须从丹阳挖一批过来,否则迟早坑死了自己。
“父亲在朝中总是有些故人的,好歹找一些过来。”张雨宁提议,大随朝倒下后很多大臣隐居乡野,好好找一找还是能够找到不少的,那些大臣一身贱骨头,不肯投靠小字辈的胡丫头,投靠三顾茅庐的张须陀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实在不行就把那些老朋友找来。”张修闻小声的道,张臭臭还是有一些狐朋狗党的。
张须陀惊愕的看妻女,我在和你们谈胡雪亭,你们却扯到了其他地方?
“还有脸说杨轩感一直不长进,其实你也没有好多少。”薛丽莹想了想,终于还是当着子女的面指责张须陀,有些大事至关重要,与其说两遍,然后遗忘了一些重点信息,不如直接说清楚。
“胡雪亭怎么可能心软。”薛丽莹长长的叹气,三岁看到老,胡雪亭这辈子都不会心软的。
“胡说,看胡雪亭以前动不动就杀得鸡犬不留,这次是真的心软了。”张须驼反驳道,人的年纪大了,慢慢的变得珍惜性命那是最正常的事情,杀伐决断的都是少年人,和气生财的都是老年人,胡雪亭也算是成长和变老了,稍微心软一下也是应该的。他还有充分的证据:“虞世基和裴蕴也是这么说的。”其实还有李子雄和杨轩感的,但这两人在阴谋诡计面前没什么分量,远不如虞世基和裴蕴臭名远扬,拿李子雄和杨轩感的言论做证据很有可能起到反作用。
一家人都盯着他看,笨蛋。
薛丽莹苦笑,以前胡雪亭评价张须驼的智商都点在了打仗上,其余都是鸭蛋,果然是至诚之言,她缓缓的道:“此心软,和彼心软只怕有些不同。”
张须驼莫名其妙。
“普通人心软是珍惜生命,优柔寡断,当断不断,放任他人,不愿意给他人造成伤害。”薛丽莹道,虽然用了一些很是贬义的词语,但是不代表心软就是错的,心软的好人多了去了,非常多的人能够有更好的收获就是因为别人心软了。“心软”这个词语某些时候与“善良仁慈”是一体的,当然不是贬义词。
“但胡雪亭会优柔寡断,当断不断,不愿意给他人造成伤害吗?”薛丽莹问道。“世上只有当了大官有了权势,越来越顽固越来越奸诈的人,何时见过有了权势地位就越来越善良的?”
张修闻和张雨宁用力点头,马家铺子的掌柜鼓吹996福报,刘氏商号的东家前脚让“都是我兄弟”滚蛋,后脚爆出了(强)奸案,这些创业时候善良真诚的人有了权势之后更善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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