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格物道的花费也比学儒家要高。”笙歌继续道。
百姓们深有同感,官老爷总算是说了句人话,这格物道的学费太贵了,仅仅是书本的费用就比儒家要贵,儒家也就四书五经而已,格物道的书一本本的多得是,就那个最简单的算数竟然也有十几本书,这忒么的不是故意骗钱吗?再算上各种尺子圆规等等文具,这费用真是随时上天啊。
“以前都说穷文富武,十年寒窗苦读就能考状元,如今这学费就坑死了人,反而是学武便宜。”有百姓愤愤不平,学武只要多吃肉,每天锻炼身体就好了,学文真是太费钱了。
“你建起了学堂,我立刻就把孩子转过来。”有好几个百姓扯着那儒家子弟问。那儒家子弟看看笙歌,傲然点头,瞧,现在就有三五个人报名了,到了晚上肯定是有几百个人报名的,公道自在人心,儒家有大功于社稷,百姓怎么都不会舍弃孔孟的。
“考科举,必考格物道的。”笙歌冷冷的道。
一群百姓傻傻的看着笙歌,毛?
“当然,要是你们读书就是为了明事理,孝顺父母,或者替别人写家书,在账房做个记账的,那也无妨,不用去学那难懂的格物道的。”笙歌微笑着。
一群百姓怔了许久,谄媚的笑了:“官老爷说得太对了,儒家算个P,我们怎么会转学呢,我家的娃最喜欢格物道了。”不能当官上个P学堂啊,谁忒么的为了明事理而读书,读书就是为了考状元当大官,改换门庭!
那儒家子弟看着周围一个个对儒家充满爱的百姓散开,扯住一个百姓问道:“你家娃什么时候转学过来?”那百姓不屑的看他:“滚蛋!”
笙歌冷冷的看着那儒家子弟,别以为儒家子弟能翻身了,朝廷只是拿你们做一个榜样而已。
“什么榜样?”几个官吏悄悄的问道,不彻底搞清楚朝廷的目标,不太好执行细节啊。
“允许其他不同的意见冒出来。”笙歌道。大越朝封杀了儒家,不知道多少人胆战心惊,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自然是不对,但罢黜百家独尊格物道、墨家、法家,也不是什么对的事情。
一群官吏缓缓的点头,最怕就是文字狱啊,稍微说错了什么就被抓了。
“自从罢黜儒家之后,我写字都小心翼翼的。”某个官员道,读了多年的儒家了,遣词用句都带着儒家的烙印,唯恐一不小心写一句“三人行必有我师”,然后被一群人抓住了把柄,发配去了彩云之南。
好些人点头,并没有把言语继续说透。
笙歌微笑着,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区区一个罢黜儒家并不会引起生活中的不变,毕竟大越朝没有搞文字狱,也不怕不小心写了什么《论语》中的言语受到了惩罚,但一群官员或者聪明人怕的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自古以来敢于朝廷不同声音的就没有好下场,胡雪亭的手腕更加的凶残,发出不同声音的下场更加的可悲。
“以后,可以随便的说话了。”笙歌微微叹息。一群官吏瞅笙歌,果然笙歌也小心谨慎着啊。
那粗手粗脚的儒家子弟闷闷不乐的到了家中,躺在床上只觉比被封锁还痛苦和郁闷。
“为何百姓如此的不辨忠奸?”那儒家子弟恶狠狠的看着屋顶,以前被邪恶的大越朝压迫着,百姓不敢学儒,不敢说一句儒的好,他理解啊,天大地大小命最大,他不是同样为了保命,借助外表的优势,假装是不识字的文盲吗?
但是,既然大越朝停止了对儒家的迫害,为什么百姓依然执迷不悟呢?没有儒家的浩然正气,哪里会出现人杰,华夏百姓哪里会过上好日子?华夏千百年来都是在儒家思想的照耀下才过的幸福美满,没了儒家思想,百姓哪里会幸福呢?难道靠那些毫无用处的格物道吗?
那儒家子弟闭上眼睛,眼眶酸痛的很,世人愚昧,不懂儒家的重要。他不怪那些百姓,真的,不怪那些百姓……不怪才忒么的怪了!
那儒家子弟重重的一掌拍在床板上,那些百姓有眼无珠,贪图大越朝的好处,为了科举当官而去学格物道,还有没有羞耻之心?他恶狠狠的想着,科举了不起啊,当官了不起啊,没有浩然正气,没有为民做主的心,哪里能够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才?唯有儒家才是……
他怔怔的看着天花板,科举啊,当官啊!学了格物道就能当官啊!他是不是也要去学格物道……
他重重的叹气,他当然想当官,当然想学格物道,可是,他学不会啊。该死的格物道,根本与圣人之道是相反的,大多都是数字和公式,一道数学题做不出来就是做不出来,哪里像儒家的书籍,随便什么题目多少能够写一些字数凑数的。
那儒家子弟长叹,以前写文的时候套路满满的,写感情的,不管是亲情、友谊、中军爱国、男女之爱,只要扯“羔羊跪乳,乌鸦反哺,禽兽尚且如此,何况人乎?”多少会有些分数的。哪像该死的墨家法家,明明没有一个公式和数字,竟然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加上他万试万灵的“羔羊跪乳,乌鸦反哺,禽兽尚且如此,何况人乎?”
还有那些因为别人反对种树,就指责别人拉屎不擦屁股,禽兽不如等等的犀利言词,在墨家法家格物道上也是毫无用处的。
他学了几十年,使用的最娴熟的两个武器,“拿物拟人”和“人格攻击”竟然全部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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