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不是不敢打你,老子是让着你!”那男子对着儿子怒吼,心中想的却是农庄管事。
屋外,有人用力的砸门:“王狗蛋,开门!”
那男子一怔,听着砸门声很是不善,小心的问道:“什么人?”
“官府办事!”屋外的人厉声道。
那叫王狗蛋的男子慌了,急忙跑过去打开了房门,却被人用力推开,十几人进了屋子,四处的看。
“衙役老爷,这是有什么事情?”那王狗蛋赔着笑,对几个衙役道,心里倒也不是很慌,他既没有偷鸡摸狗,也没有杀人放火,大越朝是讲法律的,他没犯罪,谁也抓不了他。
“闭嘴,站在一边。”一个衙役恶狠狠的道。那王狗蛋急忙站在了一边不做声。
“找到了!”有衙役大声的叫着,在那王狗蛋莫名其妙当中揪着王狗蛋的儿子出来。
“果然。”衙役头目盯着那孩子冷冷的道。
那王狗蛋懂了,是儿子做了什么恶,被官府捉拿了。他急忙跪下,道:“衙役老爷,这个小兔崽子若是犯了什么罪,衙役老爷只管抓起,都与小人无关。”
“你的长子呢?”衙役头目冷冷的问着。
那王狗蛋道:“病死了。”指着外头,“我就埋在了那里。”
“嘿嘿。”衙役头目转头看着那一脸谄媚和放松的王狗蛋,笑了:“王狗蛋啊王狗蛋,老子真是佩服你。”
王狗蛋的长子的尸体就装在一个酒坛当中,被浅浅的埋在了地里。
“是被活活打死的。”仵作微微叹气,当爹娘的活活打死孩子的事情其实并不少,县城虽小,每年也能遇到一两起,男孩女孩都有,也不是重男轻女什么的,就是觉得生了孩子是个累赘,一不顺心就打,孩子既不敢反抗,又不敢逃,多有被打残打死的。【注2】
金渺怔怔的看着尸体,简直不敢相信看到了什么,一股无以言说的悲哀和愤怒在心中澎湃。
“来人,将王狗蛋凌迟了。”他闭上眼睛,以前听说父母溺死女婴的,他已经浑身发抖了,却没想到竟然在扬州见到了活活打死亲儿子的。
“这是扬州啊!”金渺低声叫着,声音越来越大:“这是扬州啊!”
若是距离大越京城丹阳只有一江之隔的扬州的府下县城都有打死亲子的案件,在整个大越会有多少?为什么一直没有官府接到类似的案子?
“爹娘打死了子女,怎么算是罪呢?”民间百姓对此不以为然,子女就是娘身上的一块肉,凭什么就不能打死了?在大越朝以前都是可以随便发卖,随便打死的,清官尚且不断家务案,这大越朝竟然把手伸到了爹娘打儿子身上了?
“不打不成器,打死了也不过是快烂肉。”有百姓厉声道,大越朝其余法令他都支持,但是这打死了亲儿子就要凌迟的案子他怎么都无法接受。
“我们去衙门请愿!”有人大声的叫着。
周围的人惊愕的看着那人,忽然想起了什么。
“该死的!这违法!”有人惊叫。大越的法律严苛到了“仗义执言”都要承担责任,为了某个案件请愿那简直就是把那个人与自己捆绑在一起。
“打死了人,官府自然要管的。”立刻有人为官府说话,又不认识王狗蛋,凭毛要在这件案子当中和他捆绑在一起。
“就是啊,打死了人啊,这也太过分了。”很多人应和着,仁慈无比的摇头叹息。
“孩子就算是爹娘生的,难道就不是人了,打死了当然要赔命。”有人的思想境界有了跨越式的突破。
……
胡雪亭看着卷宗笑,疏忽了,21世纪都搞不定的家暴和虐子,在古代怎么可能因为扫除了儒教就消失无踪了?所有人都认为是对的毒瘤潜藏的很深,平时哪里看得见。
一群官员看着胡雪亭的笑容,腰板挺得笔直,每次胡雪亭怒极而笑都会杀人如麻。
“立法。”胡雪亭笑眯眯的。
一群官员惊愕的看着胡雪亭,竟然没有想要屠杀?
胡雪亭依然笑着:“杀不完啊。”亲亲相隐,多少人以为被家暴不能说,说了就没有家了,或者认为清官难断家务事,报了官毫无用处。这类案件单纯的靠杀哪里控制的住。
“《举报法》和《连坐法》。”胡雪亭道。众人一怔,不是妇女儿童保护法?不是反家暴法?
“凡一村一弄一里之内有违法案件发生,任何人有举报的责任,举报有奖。若官府发现罪案,核实周围人等有可能知道而未举报,周围人等与犯法者同罪。”胡雪亭的笑容终于消失了,想要家暴案件中想要受害者站出来千难万难,唯有把隔壁邻居也置身事中,隔壁邻居哪里肯受无妄之灾?
“恶法。”她这么评价举报法和连坐法。“但是,先实验二十年。”
一群官员看着胡雪亭,二十年就是一代人啊。
“朕没有办法把所有人都变成朕眼中的好人,但是朕可以让未来出生的人变成朕眼中的好人。”胡雪亭平静无比,当皇帝的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唯有寄希望于未来。
“这叫长期计划。”虞世基微笑着,这条法令一出,胡雪亭又要被百姓悄悄的大骂昏君暴君了。
“朕也习惯了。”胡雪亭道。
大越朝廷颁布了一连串的新法。
“……《举报法》,《连坐法》。”有人脸色苍白,亲亲相隐都不可得了,这是要整个社会风气大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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