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小芸坐在窗户边上,看着窗外的雨,拢了拢衣裳。
下雨了,好冷呀。
距离大河村郑家出事情,已经半个月过去了,这半个月以来,总是会下雨,一场秋雨一场寒,慢慢的就冷下来了。
郑老爷,那场大火以后,疯了。
原因无他,自然是因为家中值钱的东西基本上都已经毁了,他一生的积攒和积蓄,都烟消云散。
受到打击,没扛过来,人就变得疯疯癫癫的了。
郑公子虽说稍稍振作一些,可他家里如今也就只剩下一点儿地了,银子没了,之前的开支维持不下去。
房屋也烧毁了,他没法子,只得将地卖了,换成现银,再看看能不能继续生活了。
那些从前在他们底下做农活的那些农人们趁此机会,有点儿积攒的人家,就将地给买了下来。
这样,他们以后就不用再交租了,日子也能好些。
福小芸倒是挺希望这样的。
少了剥削压迫,也就更加能老有所依,少有所养了。
…
看了一会儿雨,福小芸脑袋里思绪万千,但很快又觉得无聊没意思,转身就回屋去了。
屋子里,张翠英正在做针线活呢,见到福小芸回头过来,便含笑道:“雨有什么好看的?”
“外面冷呢,待会儿雨被风带着吹到脸上,该着凉了。”
“没事的,娘亲。”福小芸窝在张翠英怀里蹭了蹭,柔声道:“就是无聊嘛,所以看看。娘亲,你这绣的是什么呀,好漂亮!”
“是花儿呀。”
张翠英放下手中的针线,伸手摸了摸福小芸的脑袋,宠溺道:“是周大娘那儿给我的活儿。你别看这么小的一方帕子,上面也只是绣一只花。”
“但这丝线可贵了呢,就这么一点儿线,都要好几十个铜板。这是要拿来绣双面绣的,小芸,你想学吗?娘教你!”
福小芸连忙摇了摇头,往后缩了缩。
“不学,针线活这么细致,我怕是学不来的。”
福小芸想起了自己以前上大学的时候,看见同学们织围巾,然后自己也跃跃欲试想要去织…
那结果,当然是惨不忍睹的。
这一场秋雨也没下一会儿,都还没到晌午呢,雨就已经停了。
福小芸看着雨停了,便跑了出去。
农忙以后的村子里,归于闲暇,这会儿雨停了以后,有些人也跟福小芸一样,就出来坐在棚子底下,谈天说地的。
就在福小芸正准备提着菜篮子去自家菜地里,摘一些今天晚上要吃的菜时,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极为深沉的男子的声音。
“你是,张大夫的徒弟?”
咦?
福小芸立即就回头。
她记得这个声音,是前阵子,元娘救回来的那个男子说话的声音。
他好像叫李立根。
很土,很普通的名字,跟她大哥二哥那种风格差不多,听上去就让人觉得,这应该是个老实人的那种。
回头以后,福小芸看向那男子,看着他精神头还算不错的样子,便问道:“李大叔?你的身子恢复好了?”
距离元娘将他捡回来,都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呢。
一开始他受伤很严重,是张大夫那里出面,每天认认真真给他治病的,他伤口好了,精神却不太行。
每天早晨醒来,看见元娘就会喊小慧。
大概就是这样过了半个月,他的意识才逐渐清醒,现在看起来,跟个正常人也差不多了。
李立根听见了福小芸的话,点了点头,道:“嗯,恢复好了。那个…谢谢你了。听元娘说,一开始是你救了我的。”
“没关系的。”
福小芸摆摆手,道:“作为医者,本来就该救死扶伤嘛。再说,元娘也是我的朋友。她开口要我帮忙,我当然不会推辞。”
“你要是真的想要谢谢,最该谢谢的那个,是元娘才对呢。她将你从山上背下来,十分不容易。”
李立根听见这话,面色很是沉静。
对于这件事,他当然是清楚的。
李立根认真想了一会儿,忽然就问道:“元娘她,是哪里人?关于她的事情,你能告诉我一些吗?”
他想知道元娘的事情?
福小芸看着李立根,感觉,李立根应该是因为太想念那个「小慧」了,所以才始终没有放弃,元娘就是小慧的这个念头吧?
想着,福小芸就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元娘的事情,都给说了一遍。
包括现在,元娘靠着照顾福老大和柳氏那儿从福小芸这里赚取银子为生的事情,都给说了。
说完,福小芸补充道:“元娘就是元娘,她不是别的任何人。”
“我知道。”李立根认真点了点头,咬牙道:“谢谢。元娘那里,我也会想办法报答她的。”
他真的想明白了吗?
福小芸看着李立根,仍然有点儿疑惑。
先前,她可是看见过李立根念叨小慧时,疯疯癫癫的样子呢。
想要一个陷入执迷的人认清现实,很不容易呀。
不过…
李立根既然身体上的病情已经好起来了,福小芸要做的事情,也已经做完了。
一个人要是太执拗去钻牛角尖,那怕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福小芸还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呢,自然也不会去管李立根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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