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湫拉着白遥的手,带着哭腔道:“阿娘,我想要夫君过来陪我。”
白遥当下只要是能满足白湫的,都会竭力满足,但当她听到“夫君”二字的时候,也还是愣了愣。
这会儿她才想起为什么觉得方才那人看着有些眼熟了,那不就是女儿在凡间的夫君么?
很显然,她想到了,殿内灯火通明后,看见游封那张极有辨识度的脸的凤溪也想到了。
凤溪对着游封敌意不减,他正冷笑着想把这小子拿下的时候,猝不及防寝殿大门被小莲推开,一群妇人手中端着铜盆急急忙慌地跑了进来。
这些人压根没向剑拔弩张的凤溪与游封看,而是直奔屏风后的床榻。
两个男人静下来,才听见从内殿传出来的阵阵呻、吟之声,游封波澜不惊的脸上一下子布满了慌张。
他顾不上再和凤溪缠斗,转而阔步朝着床榻走去,但还没靠近,便被一道白色的屏障给挡住,他不光进不去,连白湫如今是何模样都看不清。
听着一声又一声痛苦的低吟,游封急得鬓边渗出汗来,“她怎么了!让我看她一眼!湫湫!”
白遥的声音传来,“她要生了,你们两个男人给我出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凤溪原打算进去看看的双脚也被钉在原地,他着实花了一番时间来消化,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又是担心又是欣喜。
听着里头的声响,凤溪觉得自己在这里的确不太妥当,于是打算退出殿外,他看见还站在屏风旁不动的游封,正想上前将人揪出来,便瞧见他直接碎开白遥设下的屏障走了进去。
凤溪手抬了抬,听得里头白遥无奈道:“罢了,你在这儿陪着小湫也好。”
有了白遥的许可,凤溪这才“哼”了一声,去殿外候着。
生产不易,当初白遥生孩子的时候凤溪没有陪在身边,所以对她心存了许多的愧疚与遗憾,这会儿在殿外等待白湫的孩子出生,才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煎熬。
守在白湫床榻旁的游封也没好到哪儿去,甚至于他的脸色比白湫更为苍白。
在这种时候,他整个人被一种急切与无力感包裹在一起,看着白湫痛苦地咬着下唇,手抓着他用力到指节泛白,足以证明疼成了什么样。
可游封偏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遍遍地重复她的名字,告诉她自己陪在她的身边。
从天空漆黑一片,一直到泛起了鱼肚白,凤溪在院中不知来来回回踱了多少圈,双脚站得都有些发麻了,这才听到殿内响起婴儿的啼哭之声。
他紧绷的身体忽然松懈下来,双肩以及双脚都有不同程度的酸麻,一颗高高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了。
孩子嘹亮的哭声响起后不久,白湫寝殿的大门便敞开了,那群来接生的妇人们依旧是在小莲的带领下离开了此处。
小莲走在最前方,笑得别提多开心,凤溪看见后,忙问:“男孩女孩?”
小莲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称呼了,道:“是个可爱的女娃娃。”
凤溪连道三声“好”,命小莲将那些帮着接生的妇人带去领赏,自己则按耐不住一颗想要去看孩子的心,在门口徘徊。
等了片刻,白遥出来了,她两手空空,没将那软乎乎刚出生的婴儿抱出来,反而是将大殿的门给关上了。
凤溪有些失望,“孩子呢?我想看看。”
白遥压低声音,“等等吧,小湫刚睡着,一会儿再看。”
凤溪面露遗憾,但还是点了点头,他转身随着白遥走了两步,忽然停住,“你们都出来了,那小子呢?”
白遥道:“他在里面陪着。”
凤溪的脸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怎么让他留在里头啊!”
白遥微微叹了口气,面容冷冷道:“女儿从前的事都想起来了,拉着人家的手不肯松,我劝你不该管的事情少管。”
听了白遥的话,凤溪的怒火一下子无处可发,他知道女儿大了不中留,可也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呢,游封那小子居然能这么快飞升,速度让他都觉得有些恐怖了。
白遥哪能不明白凤溪心里在想什么,拉了拉他的手,说:“行了,你也别对他有这么大的偏见,到底是一家人,以后还要时常见面的,再者,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我都没和你算账呢,他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咱们还是少干涉为好。”
提到这,凤溪就像是瘪下去的气球,没什么话好说了。
说来说去,都是他对不起白遥与白湫,即便给自己找到一万个理由,那也还是他的错,而白遥如今肯待在他身边,他该知足了。
而今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弥补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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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湫生产完,寝殿内已经被整理得干干净净,就连空气中都漂浮这浅浅淡淡的花香,她睡在干爽的床榻上,呼吸已经均匀。
在她的身边,一个小小的孩子被包裹在襁褓中,小嘴巴一撅一撅的,手脚不安分地踢动着,浑身都红扑扑的,一双眼睛才刚睁开了一条缝,嘴巴里发出小猫儿一样的哼哼唧唧来。
游封盯着刚出生的孩子,心都化成了一团,他小心地用手在女儿的脸上点了点,女儿头动了动,一只从襁褓中伸出来的小手无意识地抓住了游封的手指。
软软糯糯的触感让游封呼吸都变轻了几分,他看着女儿缓缓睁开眼睛,嘴角上扬像是在朝他笑,心里爱到不知怎么说好,只能轻轻用指腹摩挲着她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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