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我讨厌你。”王慧敏板着一张脸,“咱们本来是一样的人,父母都是庄稼人建筑工,我们上乡镇中学,买一块钱的头花戴,可是你长得好,所以大家都喜欢你……这不公平。”
秦楼看着她,觉得难以置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喜欢于年。”王慧敏淡淡的缓缓的笑了笑,很快又恢复面无表情的状态,她往前凑了凑,靠在她耳边说,“你们的聊天记录我都看过,你们聊过我,那次我迟到你跟他抱怨过我,他说过我穿的棉鞋土气,所以你后来拿你发传单的钱给我买了双鞋子,你在同情我吗……呵呵,我什么都知道……”
“别他妈叽叽喳喳废话了,等会该到点了!”有人喊。
顾潇打了下王慧敏的头:“妈的能不能快点!”
“我替王慧敏来一个,既然叫表姐,不如在脸上画个表喽?”
不知是谁这么一说,正中顾潇下怀,顾潇哈哈笑了几声,骂道:“他妈的,还是你会疼人!”
然后她们去拿中性笔和粉笔,一个个来秦楼脸上作画。
秦楼抗拒的很,一直在挣扎,秦楼越动,她们越是故意把原本几笔就能画好的东西画的歪扭七八,还恶狠狠骂秦楼:“表子姐怎么回事,再乱动给你画眼睛里了!”
秦楼浑身都在抖,她几乎要把牙咬碎,她告诉自己不要哭,这眼泪已经不是心理可以控制的了。
然后顾潇接过笔:“还是我先给表姐‘送钟’吧,不然等会儿没地儿了,逼脸长这么小,一点也不好画,也不学学人家王慧敏。”
秦楼绝望的闭上眼。
“你们干嘛呢!”
天地间忽然安静了。
是王晶。
秦楼不知道要怎么感谢她,在这么难的时候,只有她还把她当朋友。
王晶举着她那个只能拨打电话的老年手机:“你们这帮混蛋,信不信我立刻报警!”
顾潇挑了挑眉,看了眼趴在地上的秦楼,又看了眼王晶,笑说:“大家散了吧,日子长着呢。”
“日子确实还有很长。”
王晶这么对秦楼说。
“告班主任,或者报警,或者激烈反抗!你总要选择一个,不然高三你撑不过去,就算撑过去了,你也考不上大学。”
秦楼那个时候已经不信任学校了,告诉老师之后顶多就是让对方道歉,道了歉之后接着霸凌,反正道歉又不会少块肉,反而激发人的报复心。
报警秦楼也没把握,毕竟她们没做更过分的事情,又在早先设了个偷表的圈套让她钻,她到时候不一定能说得清。
那段时间秦楼如坠深渊。
上课数学老师喊她上黑板默写,就会忽然有人拿粉笔砸她;某日回到家秦岩问秦楼后背是什么,秦楼脱下衣服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贴了张写“女表”的便利贴在后面;有女生看到她之后,便开始窃窃私语,她一看过去,对方立刻停了戒备的看着她。
那段时间,秦楼活的很刚硬,她每天一个人上下学一个人吃饭,她把能利用的所有时间都花在学习上,她走路的时候习惯把头昂起,把背挺的很直,就为了不被别人看低。
这一天课间操,秦楼请假没下去,她来姨妈肚子疼的要命,拿了卫生纸到厕所,顾潇一帮人在楼下点完名,从教学楼另一侧偷跑上楼,堵住了秦楼。
顾潇看了眼秦楼手里拿的纸,没来由嫌弃起来,故意呕吐了一下,说:“看来王慧敏说的是真的,你来姨妈都用卫生纸垫啊?不会侧漏吗?”
是吴小燕教的——把几层卫生纸放在一起,再把对角一拉对叠,垫在卫生巾上,这样用能省卫生巾。
秦楼从来没为此羞耻过,可被这样调侃,让她想起那天晚上她被她们踩在脚底下画画取乐的场景,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顾潇身边的小姐妹说:“不该关心侧漏问题吧,这能干净吗?不会得什么病吧。”
“我的天,秦楼你不会有什么病吧,那方面的。”有人捂嘴惊讶起来。
秦楼忽然转脸“啪”的一巴掌扇在那个人嘴上。
“你他妈?”对方懵了。
“你干嘛打人!”有人推搡了她一下!
秦楼顺手拿起放在厕所墙根的拖把,抡起来就打过去,拖把头一下子戳到那女生的肚子上,污水一下就沾满了白色校服。
几个女生过来拽秦楼,有人扯她的辫子,秦楼疼得受不了,但手上一直没停,她大喊大叫的拿拖把胡乱的打、砸。
然后把提前来班里的老师引了过来。
这次的闹剧最后结束于一顿批评教育,两边都没讨到什么好。
接下来的几天不知道怎么了,忽然有人传秦楼好像妇科方面有问题,又过了几天,又有人说,秦楼好像私生活挺不检点的,和于年在一起的时候就脚踏几条船。然而以上还不够,某天体育课,秦楼回班上厕所,忽然听到隔壁有女生说:“听说秦楼和王晶有那种事……”
在门口洗手的女生就问:“那种事啊?”
“你不觉得王晶和男孩子挺像的吗?”
“哦……”
一个拖着长音的,讳莫如深的语气词,像子弹一样,弯弯绕绕的击中了秦楼的心脏。
秦楼去网上查“流言”二字。
流言的产生必须具备如下两个基本条件:一是为数相当多的人对某一事件感兴趣或者非常关心,二是大家都缺乏关于该事件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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