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被戳穿了心思,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随即便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道:“儿子是很高兴,读了书,将来就能像爹这么厉害,考上进士,也能让爹娘爷奶高兴。”
他如今已经九岁,而且出生在沈家并不宽裕的时候,自小就听话,读书之后,更是懂事。
沈伯文笑了笑,摸了摸儿子的头,只道:“要想考上进士,你将来可是要比现在更努力才行。”
“那现在就不用很努力吗?”沈珏困惑地问他。
“你现在还小,除了读书之外,也还要长好身体,将来才不会生病,不至于在考场中倒下,明白吗?”
他这番话,让沈珏不禁想起了他那次被人从考场上抬回来的情景。
沈珏当时年纪虽小,却也将之牢牢地记在了心里,此时闻言,便重重地点了点头,道:“阿爹,儿子知道了!”
“知道了便好。”
说罢,沈伯文又想到一件事,同儿子说起来:“吴掌柜那日来了信,和仁同他爹娘许是快到京都了,到时候你便能再同他一块儿上课了。”
一提到往日的小伙伴,沈珏顿时眼睛一亮,明显高兴起来。
沈伯文不由得暗笑,平日里一副极为懂事的模样,到底还是个孩子呢。
要不怎么说人经不住念叨呢?
就在沈珏入学谢家族学没几天之后,吴家大老爷夫妇带着吴和仁,也到了京都。
安顿好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专门挑了沈伯文休沐的日子,带着礼物上门拜访。
看着眼前相比于第一次见到时,好像也没有痩上多少的自家弟子,再看看吴大老爷的身材,沈伯文似乎明白了吴和仁这个体型,似乎并不完全是家中宠溺所致。
如今他已是进士,甚至翰林官,吴大老爷在同他说话时,难免带了些拘谨和小心,“沈大人,此番除了带犬子进京读书之外,家父还让草民带来了这两个月您的字帖分红,自从您高中的消息传回来,您的亲笔字帖便成了书坊之中不往外卖的珍品,不过即便如此,摹本卖得也很好。”
沈伯文心下明了,开口道:“大老爷说话不必如此小心,自我乡试以来,贵府老太爷也帮了不少忙,和仁又是我的弟子,太客气反倒显得生疏了。”
“哎,好好好。”
他话音落下,吴大老爷立马应下,只不过看面上的拘谨之色仍没有减弱就是了。
沈伯文无法,只好朝一直乖乖待在自家父亲身边的吴和仁招了招手,道:“和仁过来。”
吴和仁早就在等着了,闻声立马就冲了过来,兴冲冲地唤他:“老师!”
“近来可有好好读书啊?”沈伯文看见他心情便好了不少,笑着问道。
吴和仁立马道:“回老师的话,自然是有,先前章先生教的那些,学生都已经背会了!”
“那便好。”
同他说了几句话,沈伯文又跟吴大老爷道:“吴掌柜应该同你说过了吧,关于和仁在这边上课的事。”
“说过了说过了。”吴大老爷忙道:“平日在您安排的书院中读书,每到您休沐之日,便将他送到府上听您教诲,父亲已经同我交代过了。”
在听到自己除了平时要上课,休息日也要过来补课,吴和仁圆润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苦色。
不过看到站在老师身后,方才还朝自己笑了笑的沈珏,随即便想到可以同他一块儿念书,又重新高兴起来。
送走吴家父子,沈伯文回到屋里还没歇口气,自家娘子就抱着几卷画过来,笑吟吟地开口:“不知夫君现下可有空闲,能否帮我题几首诗?”
沈伯文摇头失笑,又站起身来,伸手接过画,挑眉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第六十五章
沈家这边一派和睦, 而另一头的定远侯府中,却是阴云密布,下人们来来往往的, 连话都不敢多说,生怕触了主家的眉头,遭来一顿罚。
也不知那日正院里发生了什么, 侯爷与夫人闹了个不欢而散,接着夫人就被侯爷禁了足。
翌日, 西边儿的梨花院中,丫鬟捧着外头送来新做的衣裳进来,轻声道:“小姐, 我去打听过了,正院那边儿,就是派了人去沈家的次日,被侯爷回来后禁了足。”
正在对镜描眉的佳人闻言便勾了勾唇角,道:“我这精明能干的嫡母,也只有在遇上与大姐姐相干的事时, 才会这般失了分寸。”
“小姐说得是。”
那丫鬟一边说话, 一边拿起梳子, 帮她梳起头发来,问道:“小姐今儿想梳个什么样的发式?”
盛和怡闻言, 意兴阑珊地放下手中石黛,道:“随意梳一个就行了,今日是跟福柔公主她们出游, 不便好生打扮。”
她这一说, 丫鬟顿时就明白了, 上手给她梳了个平日里最常见, 最普通的发式。
福柔公主虽是淑妃娘娘所出,却半点儿没随到淑妃娘娘那般美貌,也不是不好看,但在这美人成堆的京都贵女圈中,就显得极为普通了,因而平日里也最讨厌旁人打扮得胜过她。
那些原本身份尊贵的小娘子们自然不怕,如渠阁老家的婉小姐,或是长公主殿下所出的范小姐等等。
只是自家小姐只是庶女,定远侯府如今也没落了,自然不能打扮的太明艳,碍了公主的眼。
盛和怡内心实则很看不上福柔公主,一向觉得她不过是投了个好胎罢了,就跟自己那个短命的嫡姐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