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好事,沈伯文本就不可能拒绝,听罢之后便也客气地表示:您这样的大儒,能看上我家长子,这是我家的福气,今后珏哥儿就拜托给您了,您放手教导便是。
这便达成共识了。
接着便约定了次日带着珏哥儿上池府,正式行拜师礼。
翌日,沈伯文与周如玉带着儿子来到池府,池府的下人们早就收到自家老爷的指示,一早便打开大门,迎接二人。
在古代,这种师生关系之间的亲密不下于父子,因而也就意味着,从今日起,沈珏也相当于池府的半个少爷,因而这般重视,并不算夸张。
沈珏站在大门前,少年面色肃然,心中有几分紧张,不过很快就被自己压了下去,望门而拜。
进门之后,又是一拜。
被下人们引着继续往里走,终于走到正厅,双清先生端坐上首,沈珏站在厅外,遥遥一拜,双清先生起身,躬身还礼。
沈珏这才走到他面前,行三拜礼,随即下跪敬茶。
双清先生面露满意之色,端起茶饮了一口,才语气温和地道:“起来罢。”
沈珏这才站起身来。
如此,拜师礼成。
……
办完儿子拜师的事,沈伯文夫妻二人便又回了兴化府,回家之后,不忘给爹娘写信,告知他们这件好事,此外,照例给自家老师写信,其中照例写了自己的近况,以及一些疑问之处,谢之缙以及自家的两位师兄的信也没有忘记。
写完之后便让唐阔去问自家娘子,有没有信要一块儿送往京都。
果不其然地拿回了几封信,分别是写给师娘、渠家小姐,还有阿苏的。
沈伯文笑笑,便连同自己方才写好的,交给唐阔,让他一道去驿站送出去。
忙完这些,他便打算同周如玉说一声,然后去一趟知府衙门,那边还有些孔知府留下的公务没有处理完,挤压到了现在,他忙完银矿案,才终于抽出时间来处理这些,只能自己找时间加班做了。
此时正值六月份,再过几天就是端午了,正午时分的温度不是一般的热,他走出书房门口,便扑面而来一股热气,令人窒息。
沈伯文在心里叹了口气,这还没上街呢,他已经开始出汗了。
他正想顶着日头往外走,却见到自家霁哥儿手中举着一根柳枝哒哒哒地跑了过来,见到他便是一乐,将柳枝往他手里塞,一边道:“给爹爹,给爹爹。”
沈伯文忍俊不禁地接过,看了眼已经有点儿打卷儿了的柳叶,掏出袖中的手帕替他擦了擦汗,问道:“这么热的天,可不能在外面待太久,万一中了暑气就不好了,还要喝苦苦的药,霁哥儿知道了吗?”
他这么一说,霁哥儿还没如何,负责看护他的谭王氏便战战兢兢地想要请罪。
不料霁哥儿却不服气地撅了噘嘴,然后道:“爹爹说的不对,霁哥儿才刚出去一会儿,娘知道的。”
才一会儿?
那这柳叶怎么就打卷了?
沈伯文不由得又瞧了眼手中的柳枝。
端详了片刻,他看向谭王氏,问道:“这柳枝,霁哥儿是在哪儿折的?”
谭王氏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答了:“回老爷的话,是在外院的东边那棵柳树上折的。”
她说完,沈伯文便“嗯”了一声,“把霁哥儿带到房里去吧,喝一碗绿豆汤解解暑。”
“哎,奴婢知道了。”
看着他们回了房,沈伯文这才收回视线,带着唐阔往她方才说的那棵柳树处走去。
他走到跟前停下步子,默不作声地打量了一会儿,又将手中的柳枝同留在树上的柳枝对比着看,发现竟没什么区别,树上的柳叶边缘也微微卷起,心当即倏地一沉。
他有一个不太妙的猜测。
“暂且不去知府衙门了。”他转头对唐阔道:“去将两位师爷,还有何吏目都请过来。”
唐阔看他面色不大好,忙应了一声,就出去请人了。
……
“这……这是要大旱的表现啊!”
三个人都不是懈怠的人,唐阔去请之后,就赶忙过来了,待到沈伯文将自己的发现同他们说完,何吏目立马变了脸色,不光看了这棵树,连同院里的其他植物一道看了过去。
沈伯文也不拦,唐阔去请他们三人的时候,自己已经都看过一遍了。
同他先前的猜测没有什么出入。
鲁师爷与阎师爷也不是没有经历的人,从自家大人的话里大致就能猜出来可能要发生什么事了,面色都难看起来。
就在他们相顾无言的时候,何吏目终于回来了,身形都有几分佝偻,“大人,这……”
“兴化府往年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尽管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沈伯文还是冷静地问道。
何吏目摇了摇头,眼神黯淡地道:“往年大部分时候都不会这样,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就是要旱了。”
“这样吧。”沈伯文却没有完全灰心,他看向几人:“今日天色有些晚了,不方便出行,你们几人都回去收拾一番,明日随我一道去兴化府下面的四个县走访,实地看看当地的情况,看完我们再行商议。”
“是,大人。”
几人应下,分别回家去,只是心中都不怎么乐观。
沈伯文的心情自然也不算好,谁能料到私矿案刚刚平息,当地百姓们又有可能会遭遇大旱,五月末的时候他们才刚把水稻都种完,这还不到半个月,若是当真旱情严重,势必要影响庄稼,今年怕是要颗粒无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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