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又很清楚,梁影后这样的机会,错过就真的没有了。
眼看快到下班时间,池年仍气不过,干脆拿起手机,想了想,给陈扬拨了过去,准备询问一番。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终于接听,陈扬的声音很轻,有些空旷:“池总助?”
池年听着这个称呼,顿了下:“我不是总助了。”
“啊,好,池小姐,”陈扬忙改了口,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声音更谨慎了,“有什么事吗?”
池年抿了抿唇问道:“创思代言人的拍摄任务,为什么选择线条?”
“这个……”陈扬说得迟疑,到后来干脆没了声音。
池年困惑:“陈助理?”
说完就听见对面一阵沉寂,而后听筒里传来细细的电流声,手机像是被人易了手。
紧接着男人沙哑的声音在对面响起:“池年。”语调带着丝紧绷,尾音却拖得有些轻。
一旁的陈扬终于松了一口气,刚刚祁总正在询问他线条有没有回复,池小姐的电话刚好打了进来。
祁总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直把他背后盯出了一层冷汗,如今手机被拿过去才彻底放松。
池年听见祁深的声音,抓着手机的手一紧,她没想到他就在陈扬身边,顿了顿,冷硬着声音:“你让陈扬接电话。”
祁深安静了一会儿,抬头淡淡地看了一眼陈扬。
陈扬看了眼自己的手机,识相地转身离开。
“他出去拿文件了,”祁深对着手机低声道,“有什么事直接问我不是更好?”
池年想了想,没有反驳:“和线条的二次合作,是你决定的?”
“嗯。”
池年的胸口闷闷的:“为什么选线条?”她淡淡地问道。
“因为你。”祁深下意识地回应,声音有些轻,带着克制与隐忍的低哑,在偌大的办公室里隐隐回荡着。
池年呼吸微紧,心跳慢了半拍,却很快又反应过来,思绪瞬间冷静:“什么?”
祁深的呼吸一紧,沉默了几秒钟徐徐地补充:“你了解创思,不是吗?”
池年听着他的反问,心中更生气了,眯着眼睛冷笑一声,干脆利落地说:“祁深,羊毛还知道不在一只羊身上薅呢,我已经离职了,这样有什么意思?”
祁深抿着薄唇,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在落霞的余晖里渺小的车水马龙,许久才开口,眼神微眯,声音近乎呢喃:“离职了,就一切都要断了吗池年?”
“不然呢?”池年冷哼一声,就要挂断电话。
“池年!”祁深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唤她的声音少有的添了些慌乱,可唤完却沉默了下来,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池年拿着手机僵在耳边,等了一会儿没有声音就要径自拿开。
“我把品牌大使取消了,池年……”祁深低低的嗓音沿着听筒传来,带着浓浓的疲倦。
不知道为什么要说,但话就是莫名说了出来。
池年抓着手机的手一紧,想到那晚祁深的反应,那晚的想法再次冒了出来:“祁深。”
“嗯。”
“你记起来了是吗?”池年试探着问道。
不然不会主动说“男女朋友”,提到他们在一起那晚的时间地点。
更不会说“把品牌大使取消”这件事。
因为当初她是用女朋友的身份,想让他取消品牌大使的。
祁深沉默了很久,才轻应:“……是。”
“记起来了什么?”她问。
“所有。”
所有。
难怪呢,难怪那晚去找她呢,记的一切独独忘了自己这个女朋友,恐怕觉得亏欠她吧。
池年停顿了几秒钟,突然发现之前一直期盼着他记起二人是男女朋友这件事的心情,在此时异常地平静。
就像在盛夏里等待一杯冰水,可是现在都快要秋天了,那杯冰水才送来。
如果她喝的话,会冷。
池年平静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你离职的那天。”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池年的预料,她缓了缓:“你也记起我们在一起的事情了,是吗?”
“……是。”
池年沉思了几秒钟,再开口语气格外严肃认真:“祁深,严格说起来,我们只在一起四天。”
祁深的睫毛抖了下,垂下眼去,隐藏起多余的情绪,滴水不漏,冷静克制。
池年:“你知道四天意味着什么吗?”她滞了滞,忍着喉咙里的酸涩,轻轻地笑了一声,“四舍五入那就相当于没在一起过啊。”
“池年。”祁深沉声唤她。
池年停了下才又继续:“你不用觉得亏欠我,祁深,毕竟你给我开的薪资挺高的,还给我补上了公寓的差价,”越说池年越觉得自己不光不亏,还小赚了,想到以前情侣分手后的财产纠纷,她默默地选择打住这个话题,“你如果真的觉得亏欠我,那就算我们是和平散伙,你给我补上N的薪资?”
祁深缄默半晌,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池年,你当年,为什么喜欢我?”问出后,才发现自己攥着手机的指骨有些酸疼。
池年愣住,从喜欢上祁深后,她其实从没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他。
现在想想,也许是因为那天的雨很凉,他的手臂很暖;也许是因为那天在颁奖台上,因为周教授也好,其他也好,他独独对她说了一声“恭喜”;更也许因为当他站在演讲台上,说出那句“人很少成功,但有时也会”的耀眼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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