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紫交织的外套松松地披在身上,被兜帽裹住的半张脸埋葬在黑暗中,眼眸疏离又倦冷,加上那头慵懒颓唐的鸦羽色发丝,虽然让他的气质清俊优雅,但也越发脆弱病气。
这也是耿星俊一开始误会了的原因——青年这模样,搁谁都要多想。
但现在,他口罩一摘,明明是一样的眼睛,一样的苍白皮肤,偏偏却让人感觉到了神采飞扬。眼睛一弯唇角一扬,便是令人心情愉悦的如沐春风感。
我的妈,这是超级大帅哥啊——这是当时耿星俊脑子里唯一在呐喊的内容。
至于为什么认他做“师父”,那是从派出所出来以后的事情了。
总之,耿星俊答应以暑假结束前随叫随到为代价,换东翎玺来教他打游戏。
然而,截至目前,东翎玺还从来没差遣过他什么,倒是他时不时就要叨扰上门。
*
“师父,阿sir还在等你。”
快到吃饭的点了,耿星俊还没胆子放警察的鸽子,只得出声提醒道。
东翎玺在埋头写什么,耿星俊眼尖,看出了界面是蒙树的主播动态。
好一会儿,东翎玺才把黑屏了的手机放进抽屉里,拿起一旁的口罩:“走吧。”
耿星俊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师父……你这种从头包到脚的样子,我真的怕过不了安检。”耿星俊委婉道。
“那就让宗茂约在一个不需要安检的地方。”东翎玺的眼睛变成生无可恋的死鱼眼,“外头人太多了,我都十年没出过门了,有点不习惯这么热闹的场面。”
耿星俊更沉默了:“师父,你才21岁。”
十天还差不多,扯什么犊子的十年啊!你以为你是古墓里的小龙女吗?
“好吧,被你发现了。”东翎玺肃穆道,“其实我只当了7年的家里蹲,因为虚荣心所以四舍五入说成了十年,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谁会因为这种东西失望啊!!”
*
等到了饭店,耿星俊感觉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心情极其复杂。
总结一下的话就是——
尴尬。
非常尴尬。
到最后,耿星俊就差跑起来了,反倒是说“不习惯生人视线”的东翎玺显得淡定异常。
关上包厢的门,耿星俊长出一口气,感觉自己仿佛是渡了个劫。
“跑那么着急干啥?”宗茂正在泡茶,看耿星俊气喘吁吁,有些惊奇地问道。
东翎玺闲闲道:“跟我一起出门,有压力了呗。”
宗茂瞬间感同身受了:“确实,跟你在一块儿,不管是大姐姐还是小妹妹,全都看你去了,我特码在你身边被衬托得像条狗。”
这话就有些打趣埋汰的意思了。
跟东翎玺典型的东方式俊秀外貌相比,宗茂的五官更为硬挺锋利一些,也算是从小被人夸“俊”长大的。
但在东翎玺面前……确实有点拿不出手。
没法比啊,他就一长得还不错的警察,但面前这小子,就算放演艺圈,估计都能靠脸制霸全场——这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等级,放一起太欺负人了也!
可惜了,年纪轻轻就热衷当家里蹲,浪费了这张能当电影男主角的脸。
“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吧。”进门后,东翎玺就在拧消毒酒精的瓶口了,还示意耿星俊把镇痛剂拿出来。
“烟,要来根吗?”
东翎玺拒绝了:“不了。会上瘾的东西,我都不太喜欢,包括烟。”
看到宗茂似乎是打算开瓶二锅头,东翎玺补充道:“也包括酒。”
宗茂只能把烟放回口袋里,悻悻道:“镇痛剂也属于可能会上瘾的范畴。”
“所以我只在必须要镇痛的场合才打它。”东翎玺轻车熟路地单手给自己绑上止血带,“不然精神集中不了。”
看东翎玺神情淡定,宗茂好奇道:“你现在也还在痛吗?”
“当然,人只要在呼吸,就会带动肌肉起伏、骨头摩擦。但好在人体会产生内啡肽,抵消这种不适感。”
东翎玺稳定地把针筒推到底,细密的睫毛垂下,投下一片阴影,令人看不出他的情绪变化。
这种开玩笑一般的闲适态度,总让宗茂疑心这小子是不是又在逗人玩儿。
“其实呢,除非有必要,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选择说谎的。”
原来是这样,哈,谁信啊……哎?
宗茂的思绪暂停了几秒,才想起来这小子能读心。
“真的不会读心。”
见对方用“啊对对对”的不信眼神看自己,东翎玺默了数秒,若无其事地继续道:“我的内啡肽不怎么能产,如果碰上要紧的时候,就只能靠药物辅助了。”
平时还好,他早就习惯忍痛了,有时候游戏打得兴起了,甚至还会短暂地遗忘这件事,但这一点多少还是限制了他的发挥。
在进行精密思考或者操作的时候,是容不得一丁点外力的破坏。
东翎玺嘴上说着,动作也没停。将针头套回塑料盖里后,他补充道:“不过,药剂打多了,脑垂体会进一步偷懒,产得越来越少。所以,我的原则是——能不打就尽量不打。”
耿星俊本想帮他把打空的针筒扔掉,被制止了。
“医疗废弃物要专门拿去医院回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