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在夫人身边这么多年了,此前从来就没想过自己有天还会需要担心这样的事。
李钺提起手中长剑,随手挽了个剑花,然后一跃而起,伴随着飒飒的风声,那长剑如同一条银龙在他周身游走。
这些日子他每天锻炼,孟弗的体质比他刚来的那日已是好了许多,现在舞起剑来有模有样。
青萍站在竹林外面,那月色皎洁,竹影摇曳,片片细长竹叶被风吹过,纷飞而下,凛冽剑光划过左右山石,在那铿锵之音下四溅起簌簌的火花。
好看是很好看的,只是青萍心中不解,她就根本没听说夫人还学了舞剑。
这段时间夫人变化太大了,还有什么惊喜是她不知道的呢?
另外,夫人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练剑,为什么呀?难不成还是为了侯爷?
因有老夫人的话,谢文钊这几日都是宿在花小菱的玲珑馆中,花小菱虽然不大聪明,但人还是很努力的,知道谢文钊喜欢腹有诗书的才女,她也开始读书识字,知道他喜欢听人弹琴,她特地找人跟着学琴,然而花小菱是真不大聪明,至少她是真没有这两方面的天赋。
谢文钊发现自己不好正面违抗老夫人后,每天晚上老实来到玲珑馆中,然后开始消极怠工,拒绝配合,他进了玲珑馆后任由花小菱怎么引诱,他就是一句话也不说,一根手指都不懂。
不过他也没能坚持几日,在听到花小菱精心为他弹奏的曲子后,谢文钊还是忍不住破功,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出声嘲讽道:“呕哑嘲哳难为听,真是难为你能弹出这样的曲子了。”
花小菱才刚刚识了几个字,根本听不懂谢文钊这话是什么意思,美滋滋地回:“谢侯爷夸奖。”
谢文钊:“……”
这就好像是你使出了要吃奶的劲儿,结果一拳打进了棉花里,谢文钊心里火气更大了。
花小菱为了能早点怀个孩子,那是拼了老命变着法想要讨谢文钊的喜欢,可惜桃花有意流水无情,唱歌跳舞弹琴,总之她几乎是把可能讨男人喜欢的法子都尝试了一遍,只是这效果嘛……
笑死,根本就没有效果。
谢文钊的人是留在她的房间里,心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花小菱很想为老夫人解忧,为侯府添丁,可谢文钊一点不出力,她能有什么办法,她总不能强上谢文钊吧?
花小菱转念一想,对呀,她为什么不能呢?
这想想还有点激动呢。
她听说夫人这几日一直在打拳,夫人向来聪明,不会做无用功之事,她会不会是预料到侯爷不会如她们所想的那么配合,所以提前学好功夫,等到日后直接把侯爷给那个了。
这夫人还是不够厚道,这种好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
花小菱暗自下定决心,她不仅要学作诗学弹琴,还要学功夫,她已经脑补出谢文钊以后落到她手上时,像一朵娇花被她糟蹋的模样。
花小菱当即忍不住嘎嘎笑起来。
谢文钊听到笑声抬头看了她一眼,皱起眉头刚想要训斥她,又觉得她这个笑声至少比她刚才弹出来的琴声好听一点,于是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只当房间里没有花小菱这个人。
可怜的谢文钊对自己纳入府中的姨娘心里对自己产生了多么可怕的想法还一无所知。
谢文钊的心里有人,侯府上下对这件事都是心知肚明,但是众人也知道,谢文钊与那女子根本没可能。
且不说他已经娶了正妻,那孟瑜乃是孟雁行的女儿,即便如今孟家潦倒,他的女儿也绝不可能给人做妾,单说孟弗乃是孟瑜的亲姐姐,他们两人就绝没有可能了。
老夫人在知道谢文钊不愿碰其他的女人时感到非常失望,她这个儿子不是个蠢货,怎么就在这件事上看不明白呢?那个孟瑜有什么好的?
……
直到东方的天际有些放亮,青萍靠着后面的假山石都要睡着了,李钺才收了手中的长剑,向霁雪院走去。
路过青萍身边的时候,李钺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叫醒了她,青萍睁开眼,夫人背对着身后的烛光,脸色很白,像是一柄要出鞘的剑,或者是像是开放在冬日里的一支带着冷冽香气的寒梅。
青萍恍惚了一下,不知为何,她竟觉得眼前的夫人比之平日又有了一种难以形容难以言说的气质,让人在明明知道危险的情况下却还要探究,侯爷真是没眼光,他们夫人哪里不好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青萍赶紧摇摇头,把某些不合时宜的想法从自己的脑海中驱逐出去,她用力拍拍自己的脸蛋,揉了揉眼睛,自己是太困了吧,才会想这些,她打了个哈欠,跟在李钺的身后一起回了霁雪院。
李钺回去消了汗又洗了个澡,躺在床上,他舞了好几个时辰的剑,心里的火气才稍稍降下一些,只一想到小王爷的事,就又想要找点事出去发泄发泄,不过这到底不是他原来的身体,他抵不住身体的疲倦,渐渐睡去。
外面的青萍睡得比他还快,脑袋刚一碰到枕头就没了意识。
第二天的一大早,荣辉堂的吴三等人就来到落玉堂求见老侯爷,之前他们去霁雪院只要到了五两银子,五两银子并不少,在帝都里都够普通人家生活小半年了,然他们这些人的胃口早就被养大,五两银子两三天的时间就全败光了,这个月还没过去,他们就没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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