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念头孙玉怜目前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她低着头答道:“过两日兵部侍郎的大公子成亲,我备了一份礼。”
老夫人抬手拍拍桌子,大声道:“我问你下人的月钱为什么没发,你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
孙玉怜苦着一张脸,她怎么能想到侯府账上的钱会这么紧张,她给兵部侍郎准备了贺礼后就发不出月钱了。
“账上……账上没钱了。”孙玉怜低声说。
“没钱?怎么会没钱?”老夫人皱眉问。
孙玉怜把账本呈到老夫人的面前,老夫人伸手把账本翻开,每翻过一页,她的眉头就紧了一分。
“给兵部侍郎家备的礼怎么这么重?你不会看看孟弗从前是怎么备的吗?”这日后再给其他官员备礼可不能少于这个数了。
孙玉怜呐呐不说话,她只是想要表现得比夫人更好一些。
“还有这荣辉堂是怎么回事?不是已经给过他们银子了吗?怎么又给了这么多?”老夫人问。
孙玉怜将那日吴三来找自己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老夫人气得头疼,孙玉怜是傻子吗?怎么什么钱都给?她算是明白了,孙玉怜有点小聪明,但让她管家却是不行的。
孙玉怜看老夫人的表情便知道老夫人对自己已有了不满,接下来可能不会再用自己管家了,她忙道:“我见夫人那日出门买了许多首饰回来,不曾想侯府竟然已拮据至此。”
老夫人问:“她哪里来的钱买首饰?”
孙玉怜摇头:“不知道。”
老夫人沉思片刻,指了个丫鬟道:“去把孟弗给我叫来。”
丫鬟跑出去,又很快回来,只是没能见到孟弗的身影,丫鬟跪在地上,说:“少夫人说,她身体不好,走不了这么远。”
老夫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能出去逛街!能出去游湖!能在院子里耍剑!结果这两步路走不了!
老夫人是不想再去霁雪院的,她直接打发孙玉怜过去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孙玉怜也不想去,她真的不想再听夫人的骂了。
然她在老夫人面前哪里有拒绝的份儿,果然,到了霁雪院见到李钺后,她刚问起夫人买首饰的钱是哪里来的,就被李钺劈头盖脸地一顿喷。
“……我自己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又没经过侯府的账,你来找我问什么?是觉得我偷用了你们侯府的银子,还是想跟我要钱?可要点脸吧,有钱的时候你们一个个都想摆谱,没钱想起我了,怎么有脸过来的?你们要是实在没钱了,这脸皮卖了应该也能贴补点家用。”
之前孟弗的身体不好,李钺骂人的时候总要停顿几下,如今他锻炼了多日,气息也比从前长了许多,这一口气喷出来果然舒服多了。
孙玉怜脸白得跟纸一样,泪盈于睫,身体微微摇晃,看着让人好不怜爱,不过这里面肯定是不包括李钺,孙玉怜有些哽咽地说:“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今侯府的情况你也知道。”
李钺冷笑:“知道什么?车撞树上知道要拐了,包子臭了知道得卖了,现在侯府没钱了知道事坏了,你们早干嘛去了?我从前没让你们少花点吗!”
李钺还真不知道从前孟弗有没有提点过这些人,不过这也不耽误他的发挥。
今日就是孟弗本人在这里都不可能表现得像他这样振振有词。
孙玉怜站在原地,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李钺小时候在宫中见惯了后宫妃嫔们各种各样的哭法,此时看着孙玉怜落泪他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思,还觉得很烦,他挥手道:“要哭出去哭,别在我眼前哭,晦气,是侯府没钱了,又不是侯府要被抄家了。”
孙玉怜:“……”
夫人说这种话难道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吗?孙玉怜不理解。
孙玉怜一直不离开,李钺被她哭得心烦,说:“要不我给你想个办法吧。”
孙玉怜立刻抬头看向李钺,她很惊讶夫人竟然这样好说话,随即想到夫人可能是想要趁此机会把侯府的管家权再要回去,可怜自己忙活的这一场就是个笑话,果真是应了自己的名字。
然李钺说出的话与她猜想的完全不一样,他道:“你们去找谢文钊,把他的那些古董字画都卖一卖,给下人们发个两三年的月钱也是够的。”
孙玉怜凝眉,满脸不赞成道:“这怎么能卖侯爷的东西呢?”
“那就滚!”李钺听孙玉怜这话也来气,真是良言难救该死的鬼,他冷声道,“我没空听你在这里诉苦,你现在这般都是自找的,就自己受着吧!”
孙玉怜在霁雪院除了挨了李钺一顿骂,什么也没捞着,她回去在老夫人面前又哭哭啼啼了一番,老夫人听得心烦,赶紧把她给打发走。
既然孟弗没花侯府的钱,那她多半是用自己的嫁妆,老夫人不能逼着孟弗拿自己的嫁妆来补这个窟窿,还没到那个地步,其实孟弗说的也是个办法,只是谢文钊再怎么不听话,也是老夫人的亲生儿子,老夫人舍不得委屈自己的这个儿子,她手上的铺子现在是不得不拿出来。
她不敢再让孙玉怜管家了,花小菱和曲寒烟更不行,让她们两个管家,估计不出半月,侯府就得沦为整个帝都的笑柄。老夫人也不想向孟弗服软,那就只能由她自己来了。
看着眼前的一摞摞账本,老夫人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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