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长巾放下的时候就看到曲寒烟站在自己面前,她一脸羞涩地问:“夫人,我给您跳个舞吧?”
李钺张口就问问:“你刚才摔坏脑袋了?”
不给谢文钊那个蠢货跳,给他跳什么呀!
……
皇宫里的孟弗得知太后生辰想要办一场宫宴,倒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只是到时来为太后贺寿的可不是只有那些命妇,还有许多皇室中人,从前孟弗在侯府的时候也参加过各种王公大臣的宴会,对他们也有些了解,但总怕还有疏漏的地方,需要与陛下再对照一下,万一到时认不出人了,多少要有些尴尬的。
结果与陛下见面后,孟弗发现,陛下的疏漏比自己还多,她其实完全没必要担心这个。
陛下非常理直气壮地说:“认不出来也没关系,他们肯定不敢问你的。”
孟弗心想这倒是。
李钺吃了半盘点心,忽然想起还有两人得跟孟弗说一说,他放下筷子,对孟弗道:“之前唐明启和季允给我上了折子,北疆最近没有战事,他们到时应该也会回来给太后祝寿。”
这两位是太后娘家的人,在北疆时跟在李钺身边好几年了,要是认不出来,确实不大能说得过去。
孟弗一边把名字记下,一边道:“我听人说起过唐将军,说他最是清廉正直,爱民如子。”
“嗯……”李钺停了一会儿,对孟弗说,“他大儿子是被他自己打死的。”
第40章
孟弗看陛下的表情不像是在玩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喝了口茶水压压惊,问:“真的啊?”
李钺看着孟弗这副样子,笑了一声,道:“这事也不怎么新鲜,是好多年前了。”
那时唐明启刚刚被调到北疆,他的大儿子随他一起过来,这个大儿子在家的时候被老人宠坏了,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这次唐明启把他带在身边就是想把他好好调教调教,省得日后酿成大祸。
然这位年轻的唐公子实在不是个东西,即使到了军营里仍旧是那副无法无天的模样,没有一日是消停的,唐明启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但根本不起作用,他有时候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个杀猪的,才生出这么个畜生投胎的东西向他讨债。
这个祸害一直留在军营里也不是办法,唐明启甚至都开始考虑是不是把他给送到宫里净身做太监,他才会安分下来,可他还是稍晚了一步,不久后,他这个讨债的儿子把一个姑娘给强上了,那姑娘不堪受辱,跳井自杀,姑娘的父母一直找到军营里。
这犯罪的到底唐明启的儿子,当时有人劝他随便找个顶罪的,再把他儿子送走,这事天不知地不知就过去了;也有人劝他反正人都死了,赔点银子就行了,那户人家家里还有好几个孩子,不至于抓着这点事不放。
而他那个儿子在事发之后更是一点悔意都没有,他似乎笃定唐明启会为他摆平这件事。
唐明启的确把这件事给摆平了,他赔了那户人家一大笔银子,将姑娘好生安葬,然后依照大周的律法赏了他那儿子两百军棍。
两百军棍下来,一个人不死也得脱层皮去,唐明启的这个儿子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五毒俱全,看着人高马大,但其实就是个花架子,用刑的士兵听了唐明启的吩咐,一点没手软,这位唐公子起初还能张嘴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到后来连喘气的声都不大能听到了。
这两百军棍打完,唐公子便是有进气没出气了,腰部以下血肉模糊,被人抬进帐里没过多久,人就没了。
听到自己这个儿子没了,唐明启坐在河边一宿没有合眼,他为这个儿子收拾了这么多年的烂摊子,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骗人的。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谁不是娘生爹养的?他比那女子又能高贵到哪里去呢?
唐公子的后事草草了结,此后也没有人再敢提这件事,几年后的除夕,唐明启喝了点酒,私下里与李钺说起这件事,他骂骂咧咧说那个畜生死了,对自己,对唐家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他说那话的时候眼睛红彤彤的,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不过等他第二天醒了,就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孟弗认真听着李钺说完这段旧事,唐将军确实算得是爱民如子,但是这话一结合李钺刚才的那话,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李钺不管家后,空闲的时间多了许多,整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是整个宣平侯府里最快乐的人,所以在孟弗提出要见一面,把太后生辰宴可能出现的她不认识的宾客先认识一下,他直接应了下来,并很容易地甩开青萍独自出来。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并不是一次简单的见面,在孟弗把宾客的名单都熟悉一遍,竟然还拿了好几本奏折出来。
哇,真是好绝一女的。
李钺看着面前被展开的奏折,托着下巴深沉地想,这不应当。
他现在不是皇帝了,这不应当是他该看的东西。
见李钺眼中带着几分抗拒,向来善于体察人心的孟弗有些不能理解。
这两日的奏折实在有些多,还要分出心思去了解前来帝都为太后祝寿的官员,孟弗多少有些处理不过来。
另外,虽然上朝的时候孟弗不会跟陛下一样把这些官员们给骂得狗血淋头,毕竟她实在没有陛下那个天赋,但是在奏折里还是可以骂一骂的,孟弗曾试图模仿陛下的语气,然她在这方面的词汇量过于匮乏,试了好几次总不太得精髓,斟词酌句要花费好长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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