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无从解释,越解释越惹得人怀疑,日后她与陛下换回去,应该就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了,到时这些误会自然而然就消除了。
想到这里,孟弗心中一时竟然不免有些失落。
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变化,孟弗失神了片刻。
对面的李钺对孟弗此时的心中所想毫不知情,他正对孟弗竖起大拇指,感谢孟弗的救命之恩。
孟弗笑了一下,在他的对面坐下来,问他:“我娘的病怎么样了?”
李钺道:“看着挺精神的,还能护短呢。”
他们聊了那么长时间,孟夫人只说孟瑜受了委屈,福分浅薄,就是不愿意承认被自己娇宠长大的小女儿做错了,不知道孟瑜在孟夫人面前都是怎么说的,就算孟夫人真觉得自己这个小女儿天真无辜也就罢了,她竟也不担心她被谢文钊给骗了。
李钺想了想,是不用担心,毕竟谢文钊那个傻子只有被骗的份儿。
孟弗现在低头一看到陛下面前那张白纸上的两个大字就有些想发笑,她又不敢笑得太明显,便掩唇低低咳嗽了一声,问李钺道:“那您这是怎么了?”
李钺哼了一声,道:“侯府那个老太太跟孟雁行告状说我不管家,孟雁行就要教我怎么给人当夫人,笑死人了,他给谁当过夫人吗?能教我什么?结果当然是他说不过我,他恼羞成怒就把我锁在扶风馆里,还找了几个下人在外面读《女诫》。”
李钺张嘴便想要狠狠骂上一番,但是看着对面的孟弗,又觉得不能在一个姑娘面前说得太难听。
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进步啊!陛下竟然知道要在姑娘面前注意形象了!
李钺忍了忍,只一脸嫌弃道:“谁写出的这么恶心的东西,恶心人也就算了,还有傻子把这东西奉为圭臬用来教化世人,他不是他娘生的吗?那书要是真有那么好,那些个文人怎么不读啊?科举考试的时候怎么不把《女诫》也一起给考了?”
孟弗低下头,她就是读这些书长大的,她的父亲总说这些才是一个大家闺秀该读的书,她出嫁后不仅要顺从夫家,她的一言一行也代表了孟家的脸面。
现在陛下却告诉她这些书很恶心。
确实是有一点的。
确实……是很恶心的。
孟弗弯着嘴角,脸上却无甚笑意。
陛下抱怨完了,他停下声音,御花园里骤然间寂静下来,只偶尔传来树叶被风吹动的簌簌声,他莫名有些慌张,将声音放轻,问孟弗:“你怎么不说话?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啊?”孟弗抬起头,那张有些阴郁的面孔一下子绽出笑容来,她对李钺说,“我是想,您如果实在生气,可以将这书禁了。”
李钺认真思考了一下,摇头道:“光是禁了没用,底下那些官员肯定要闹,而且也不能因为谁家里私藏了一本《女诫》咱们就去抄家吧,朕现在就要写一本《男德》,让他们回去好好学学。”
李钺原本写《男德》让孟雁行去抄,只是为了一时之气,现在越想越觉得这法子真不错,他托着下巴,语气中带着炫耀,向孟弗问道:“你说我这算不算也是折中调和?”
让这些人放弃《女诫》他们不肯,但是让他们跟着一起学《男德》,他们就知道这种书还留存于世实在没什么必要。
孟弗抿唇轻笑,语气中带着崇拜道:“算的,陛下,您这个想法很好的。”
“也就一般啦,”李钺居然也会谦虚了,他琢磨着该怎么为自己这本书写一个令人惊艳地开头,忽然想起还有一桩事没问孟弗,他张口道,“对了,孟夫人跟我说了些过去的事,她说当初有下人看到你与谢文钊私会,所以才会为你定了与谢文钊的亲事,原本他们想让你嫁给先太子的。”
对面的孟弗一时错愕,她微微瞪着眼睛,半张着唇看向对面的李钺。
这位陛下可太直了,若是换了旁人来说这种事定然要转上七八个弯才能把一句话给说明白,而他就这么直接问出来了。
不过陛下本来就是这么个性子。
孟弗摇了摇头,回答说:“没有,我从不曾私下见过他。”
在嫁给谢文钊以前,她与谢文钊只在诗会上有过一面之缘,那时谢文钊在她的眼中,与其他的贵族子弟并无差别。
李钺莫名很高兴,他有些骄傲地说:“我就知道没有。”
只是说完后,他忽然间有些心疼,孟家那些人为孟瑜挑选夫婿恨不得把祖上的八辈祖宗都调查得清清楚楚,稍有一点不如意,就立刻换人,轮到孟弗便如此草率,问都不问一句,就将亲事定下。
李钺很想知道孟弗这个小姑娘是怎么在孟府里长大的,但好像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说:“……还说在你的房间里看到一支谢文钊送的臂钏。”
孟弗的首饰不多,臂钏这种东西她从来没有戴过,她摇头,道:“我没见过。”
李钺点头,他给出结论:“我觉得这件事肯定与孟瑜有关。”
李钺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孟弗的表情,她脸上看不见悲伤,也看不到愤怒,好像这件事与她根本没有关系。
李钺不大喜欢她现在这个样子。
孟弗语气平静地说:“或许吧,都是过去的事,现在也没什么好计较,其实嫁给谁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先太子也好,谢文钊也罢,会有什么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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