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就很奇怪了。
她皱眉,又开始思索豆沙包的制作过程,竟然也想不起豆沙该如何制作,依稀只记得要放到大锅里面煮,倒多少水,煮多少分钟,煮到什么程度才算完成,完全想不起来。
不单单死豆沙,蟹黄包,大肉包,灌汤包等等她现在菜谱上的包子,她都想不起来制作过程。
不知道是这张菜谱,还是所有的想不起来。
黎初实验回忆上一张饭团里面的烤肠饭团,想不起来,牛肉面,想不起来,腊肠糯米饭,一样还是想不起来,回忆最初第一样做的豆腐包……仍旧想不起来。
她垂下眼,这样大致能够确定,她是遗忘了所有菜谱,而不是其中某些。
“老大?”
黎初扭头,飞雪和口罩男不解地望着她,吴岩同样一脸疑惑。
她脱下头顶上戴着的帽子,将它放在桌子上摆正,将左边拿出凹陷的地方抚平,大家看着她一丝不苟地整理,将那顶不起眼的厨师帽摆得整整齐齐,特别神奇,他们内心莫名触动,隐隐生出涩意。
“我……”黎初开口后,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拒绝飞雪端来的水,“不用,我要休息一段时间。”
飞雪怔住:“怎么忽然想休息?”
太突然了,前后完全没有关联,如果老大真想休息,应该昨天就会说,让他们睡个好觉,而不是让他们今天白跑一趟,都开始干活了,才临时通知。
飞雪忍不住确定:“真的要休息?”
黎初抚过那顶厨师帽,点头。
飞雪难以理解的皱眉,是真的,黎初是真的突然要休息,不大的厨房里安静几秒,她摘下帽子,望着同样捏着帽子不知该做什么的口罩男,想到刚才那句话的重点。
“一段时间是多少?”
黎初回答不上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厨艺技能是彻底消失,还是过几天后会回来,“等我通知。”
实在是太古怪了,从黎初站到灶台前,一切的发展都不对,飞雪差点说出来,老大什么时候会用这样不精准的数字,她向来是准确到分的!
种种的不正常令飞雪心生恐慌,她讨厌无法掌控的意外,往往就代表着死别,“我……”
可她又能说什么呢,老大决定的事旁人无法改变,而且对方看起来根本不想交谈,“知道了。”
他们的联系来自黎初单方面强制,当对方要他们离开的时候,有的也只有是离开,飞雪将自己的厨师帽放在黎初的边上,她那干瘪塌方的帽子,自然没有老大的好看精神,而口罩男的比她还要瘪,三个排在一块从高到矮,她莫名想要发笑,笑完以后又觉得惆怅。
不知道再次戴上帽子会是什么时候,她有预感,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了。
这一瞬间飞雪忽然生出强烈的不舍。
最初留下不是她自愿的,可经过这么多天一起剁肉,一起向食客兜售早点,一起被食客吐槽,只要轮到他们上班,一天的时间都会耗在漂亮,无论愿不愿意这栋小楼已经融入她的生活,成为她的一部分。
“那我们走了。”
飞雪走到门口时,不由自主回头看去,不光是他,口罩男也是,他们透过厨房的小窗,望着厨房里单独留下的黎初,窗外弥漫而来的黑暗要将孤单的身影吞没。
今天的天有这么黑吗。
飞雪大声喊:“再见——”
厨房里面的身影动了,她微微探出身体,却没有等待老大的再见,黎初对她挥挥手然后关上了窗户。
彻底看不到了,飞雪在踏出后门的时候还在想,为什么不说再见呢。
而口罩男却明白了一件事,之前老黎那么细致地整理厨师帽,原来是在道别啊。
黎初将其他人支走,就开始尝试揉面,她想不起过程,就点开教学视频跟着做,在失去主神带来的便利之后,轻松的事情变得异常复杂,倒多少水,揉多久,醒面要放多久,到什么程度再进行下一步,所有的一切都是问题。
这时她忽然想到之前有次直播教食客做菜。
那是黎初也是要他们按部就班跟着自己做,但做出来的结果各种翻车,各种问题五花八门,当时她其实不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错误,现在轮到自己太懂了。
她望着手下水放太多,变成稀糊糊压根团不起的面团,喃喃自语:“的确很难。”
黎初重新试了一次,这次她少放水,却导致太干,面团发得不好太硬,一绺一绺的也无法揉成面团。
再来。
面里面有疙瘩,不够光,再来。
面没有发酵痛快,再来。
……再来。
这个时候外门传来食客说话声,“怎么回事,现在都五点十分了,漂亮怎么还没开门,老黎你在不在啊?”
随即铁拉门被拍得呯呯作响。
还有人贴在门:“卧槽里面好安静,完全听不到煤气燃烧的动静,该不会真没有人吧?”
“不会吧,老黎虽然懒,但每次不开门她都会说的啊,没有说,肯定在吧。”
“在为什么不开门?”
黎初这才想起没有通知食客休业的事。
她看向铁拉门,脚步却没有动,但下一秒她还是走了过去。
外门李伟光正焦急围着铁拉门打转,今天他好不容易抢到第一个位置,而且按照老黎的习惯,该发布新品了,不知道会是什么,说起来包子也出到九款,很快就该是下一个新菜单,好期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