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翊却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起身从碗柜拿了只陶碗过来。
林苏叶则笑眯眯地给了婆婆一个鼓励的眼神,让她继续演戏。
薛老婆子就真来气,你这个坏媳妇,要不是生了张好脸,你能嫁过来气我?我上辈子该你的呀。还有儿子,咋滴,你媳妇儿对亲娘不好,你就不能训训她给亲娘仗腰子?
她嘟囔道:“最近有人真是不像话,一天到晚忙着打孩子,打得孩子嗷嗷哭也不心软。”
那边的薛明翊依然八风不动,没有任何表示,好像打得不是他孩子。
薛老婆子的气就更盛两分,合着她孙子挨打,他一点都不心疼是咋滴?
她继续数落,“打电话要缝纫机就够作的,又写信要钱,这也不说啥,你瞧瞧,还装断腿骗人!明翊,你说是不是过分!”
薛明翊坐姿端正笔挺,他把大碗里的面条夹出一些放在另外碗里,对薛老婆子的控诉浑然不觉,仿佛一个字都没听见。
媳妇儿打电话气呼呼的语气,亲娘这会儿气呼呼的样子,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是婆媳斗法,要拿他祭天。
大军坐在对面默默地吃面条,他不爱说话这点随爹,慢悠悠不上劲的性子据说随姥爷,总之都不爱掺和女人的战争。
谁掺和谁倒霉,谁掺和谁错。
清官难断家务事,一个处理不好就受夹板气,还容易闹得婆媳不和,家里鸡飞狗跳,这是无数男人的血泪教训。
但凡略微有点脑子的都不会随便表态横插战局。
而小岭在那里唏哩呼噜地吃面条,吃得满头大汗,一边吃一边无所畏惧地掺和奶奶和亲妈的战争。
他看着虎头虎脑很机灵,却大咧咧的,心尤其大,哪怕亲奶和亲妈真打架,他也觉得闹着玩儿呢。
他压根就不知道林苏叶和薛老婆子之间暗流涌动。
他点头附和,超大声道:“我奶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妈最近真的过分。我妈现在打孩子上瘾,真不能这么打孩子,顾知青都说了对孩子得……”
他一边说,夹起一筷子面条,吹了吹,刚要往嘴里塞,就听见对面薛明翊放筷子的声音。
他瞬间感觉饭桌气氛有点不对劲,抬头瞅瞅,就见林苏叶冷冷地瞪着他,奶奶却咧嘴笑得很美,他刚想跟奶奶笑,就发现对面的爹也不吃了,一双黑黢黢的眼睛冷沉地看着他,仿佛他欠一顿好打似的。
他扭头看向旁边的大军,大军一副瞅白痴的眼神瞅他。
小岭筷子上刚吹凉的面条又滑落碗里,他吞了口唾沫,“怎么的,都瞪着我干嘛呢?我的面格外香啊?”
大军:…………白痴!
薛明翊:“谁教得你乱说长辈是非?”
小岭眨了眨眼睛,对上薛明翊冷肃的眼神顿时有点不秒的感觉,妈呀,他刚才是不是得意忘形说亲妈的坏话呢?
毁了毁了!
他立刻求救一样看大军。
大军却低头吃面条,不搭理他。
薛老婆子原想着儿子帮她训林苏叶,结果薛明翊竟训宝贝孙子,她拉着脸,“行啦,赶紧吃吧。我就说你媳妇儿两句,用这么护短?”
她坐在小岭旁边安慰他,“乖孙别怕,快吃吧,有奶在呢,谁也不敢打你。”
小岭:拉倒吧,我妈当着你的面打我多少回了。
他赶紧低头吃面条,怂得不敢说话了。
他突然聪明了一下,妈装断腿给爹打电话,爹立刻回来,这还用说嘛?奶呀,你就别指望爹会主持公道啦!
薛老婆子看小岭都怂了,突然觉得自己很没地位。
以前老头子整天说自己作,偏着儿媳妇,现在儿媳妇作,儿子怎么不训媳妇?
他们老薛家的传统不是婆婆最大,男人要管媳妇儿吗?
这下她原本三分气也有七分了,“不说长辈是非?怎么你媳妇儿说婆婆是非呢?”
她不直接说林苏叶,因为薛明翊不在家的时候,她说了也不好使,她要拿捏儿子,重新确立自己的婆婆地位。
薛明翊没立刻回答,而是把夹出来的面条和鸡蛋推给林苏叶,让她吃。
薛老婆子更酸了!
这是故意给自己甩脸子呢?
林苏叶看她脸色不好,好心问道:“娘,你要吃我分你一半。”
薛老婆子很气:“我才不稀罕!”她眼圈红了,瞅着薛明翊,“你咋说。”
薛明翊看了林苏叶一眼,又看向薛老婆子,“娘,我不在家,不知道具体情况。”
薛老婆子来劲,“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她干的那些事儿,你随便找个人都能问到。”要不是怕儿子打孙子,她都想让小岭作证。
薛明翊斟酌一下,“缝纫机应该买,孩子逃学也该打,如果是我,打得更厉害。”
他又扭头看林苏叶,眼神专注而有力度,“假装断腿不对。”不管撒娇还是置气,都不对。
林苏叶有些心虚,利索地承认错误,“我道歉,不该骗你断腿。”只字不提多要钱的事儿。
薛明翊把一块炒鸡蛋夹给她,“嗯,我接受。腿磕得厉害吗?有没有抹药?”
林苏叶生怕他要给自己上药,赶紧说好了,“穿着棉裤呢,连皮都没破,我就是吓唬杨翠花的。”
杨翠花?薛明翊浓眉蹙起,等林苏叶给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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