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言,一众举人皆是露出受宠若惊之色,连声谢督学衙门谢何有道。
殊不知督学衙门本就是管学政的,朝廷对此本就有补贴,但若是当地学政贪点,这些东西自然就没了。
当然,朝廷肯定补不了这么多,但何有道身为建京提学道,还是有一定权利的,沿路食宿都在驿站,也花费不了什么。诸如南方科考大省,有些地方的学政为了资历升官,还有包船送考生赴京赶考的。
卫傅恰如其分地也拱手谢道:“如此一来,学生就没什么顾虑了。”
何有道大喜,拍着他的手道:“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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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督学衙门欢乐的气氛,几位回到会同馆的考官皆是坐立难安。
一面不停地让下人出去打听消息,一面还不忘交代若有人来寻自己,便说自己腹疼难忍,还不忘让会同馆的人去请大夫,最起码装样子要装得像。
这一出可把会同馆的人弄蒙了,馆使吓得忙让人下去彻查厨房,看看是不是哪儿出了什么问题。
等待无疑是最难熬的,当得知回来的不仅自己一人,主考苏大人更是直接没去赴宴,也是以腹疼为借口,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好你个苏懋,原来你竟早就得知,还如此来坑我们!
此事光躲是不行的,出了这么大个纰漏在他们手里,若是与他们无关,他们自会装不知道。
且不说,所有应试举人的考卷会送往京城礼部磨勘,虽就是走个过场,但谁能保证中间不出问题?
即使这里不出问题,那位既成了这一科的举人,这事不可能不被人所知,被人知道后,他们还是跑不掉。
哪怕藏匿一年两年,数年后被发现了,到时依旧会追究到他们头上,毕竟是从他们手里考出来的。
“这个何有道真是害人不浅!这么一个人在他手下,他竟毫不知情?”
“考乡试之前,还要过县府院三试,偌大的建京,难道所有人都是瞎子不成?”
“还是都知道,就是故意坑我们这些京城来的官员?”
朱范朱大人在屋中来回地转着圈,宛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会儿周大人倒没那么慌了。
“倒也不用如此偏激,并不是所有人都见过那位,你不就没见过?”
“可……”朱大人道,“现下可该怎么办才好?”
周大人略微思索了下:“我们去寻苏大人拿个主意吧,毕竟他才是主考不是?”
此法可行。
显然想到此法的不止一人,来到苏懋的住处前,另两位竟然也在。
双方对视,皆是苦笑。
那位最后跑掉的齐大人略微有些埋怨道:“三位大人真是好眼力,走得迅捷无比,竟没知会一声我。”
另外三人不知该说什么,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朱范算是唯一值得庆幸的,因为他没见过那位,若不是这次与好友一同来,恐怕他就陷进去了。
话不多说,四人一同求见苏懋。
本以为对方还要推脱一二,谁知竟当即就让他们进了。
进去后,只闻屋中有一股很明显的酸腐臭气,像是放了多日已坏掉却又没倒掉的菜,又像有人吃隔食打出的酸嗝,难闻无比。
再看榻上,卧躺着一人,面露虚弱之色,不是苏懋又是谁。
难道他真患了腹疾?不是假的?
“让诸位大人见笑了。”
“苏大人这是——”
苏懋虚弱地在榻上拱了拱手,道:“实在汗颜提及,汗颜提及啊,本官本就喜吃,却碍于舟车劳顿,又在贡院里关了近一月,出来后不免让人做了些爱吃的菜,谁知却……”
剩下的不用再说了,都懂。
可如此一来,该怎么办?
本以为主考也是装的,应该是提前知道些什么事,所以躲开了。谁知人家竟不是,而是真吃坏了肚子,那他们还要不要主动说出来意,若是说了,不就是不打自招?
为官者,除非必要,一般都不愿授人短处。再说这事该如何解决,还没商量出个章程,四人面面相觑,皆是静默不言。
苏懋主动问道:“难道四位大人还有什么事要与苏某商议?可是为了鹿鸣宴?只是本官这种样子,实在是去不得,有何大人在,想必应该没什么大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是啊,还有何有道在那儿,他们慌什么啊?
何有道乃建京学政,又是本科主考,真追究也是先追究他,他们又从未见过考生,鹿鸣宴又因腹疼无法赴宴。
外有何有道何提学,内有苏主考苏大人,这位又是真腹疾,他们索性继续装着便是,只要在离开建京之前,不见任何考生就行。
等走了后,天塌下来也与他们无关。
没错,就是这样。
四人匆匆离去,各自回房里继续装腹疾,若有人问及怎么腹疼还能去找苏大人,自然是听闻苏大人腹疾,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药。
之后,何有道还真带着一众新晋举人来探望缺席的考官们了。
可惜几位考官腹疼难忍,仪表不端,实在见不到人,一众人只能在门外问候一二,便饮憾离去了。
不提这里,另一头黑山村,福儿一天都魂不守舍的,生怕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老爷子见不得她这样,道:“他都不怕,你怕什么?再坏能坏到你们刚到这里时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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