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得上往上面发捷报。
可刘把总的脸色却又变。
本来按理说黑城有捷报,当是龙江城那边往上递军情捷报,他如今都要回去了,完全可以代为转呈将军。
偏偏这姓卫的安抚使要多费一道力气,自己派人去。
这是何意?
刘把总也不敢细究其下含义,只想赶紧回到龙江,将事情禀给将军再说。
“姐夫,你这么做,不怕他恨上你?”
待人走后,王多寿和卫傅说起此事。
“他本就恨上我了,再多一次,也没关系。”卫傅笑了笑道。
他虽没和乌哈苏照上面,但通过对方这一系列举动,也能看明白对方的意思。
二人之间本无太大的矛盾,充其量就是朝廷把他派到这里来,碍了对方的事。
不仅仅是谢家炭矿那么简单,在黑城待了这么久,卫傅也算对当地有了些更深的了解。
这座黑城,以及黑城周边乃至更往北的这片区域,说白了就是乌哈苏这位黑龙江将军及其手下势力的宝库。
黑城当地毛皮价贱,可墨尔根也没比黑城好到哪儿去。
从龙江到墨尔根再到黑城,市面上准许做毛皮、粮食生意的商人乃至商行,哪个背后没有个把军官支持?
而黑城又是这一切的源头。
不怪他来时,人家不愿意搭理他,更不怪罗刹人来袭,人家坐视不管。
人家巴不得借了别人的手,赶走或杀死他这个碍事的人,又怎可能派援兵前来黑城支援。
能卡着时间,在战事之后派一队人马来,已经极为给他面子了。
说明暂时对方还不想撕破这个脸皮,既然不愿撕破,他再多做点也没什么。
王多寿在搞清楚这其中关节后,更是佩服姐夫的智计无双。
看似不动如山,实际没少给对方添堵。
他若是那个乌哈苏将军,恐怕要怄得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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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哈苏确实被怄得不轻。
虽没到吐血的地步,但也没差了。
他本就不是一个太宽容大度的人,说是睚眦必报也不为过,能忍到现在,能忍着还愿意做这个表面功夫,全凭多年的定力。
“本将军这趟就该派人直接拿下他,再安他一个督战不力的罪名,让他直接死在路上!”
听着这话似乎匪夷所思,但并非不能。
说白了黑龙江将军无疑是这一片地面上的土皇帝,乌哈苏在当地经营多年,手下军官密布,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按死一个人,再给他罗织个罪名欺瞒朝廷,也并非不可。
当然,这也仅仅是对没在上面挂上名的,又或是身后没有什么势力的人。
这种人即使出了什么事,朝廷也不会过多查问,毕竟这么远派个钦差来,就算想查,估计也查不出什么。
偏偏这个卫傅,身份敏感,地位特殊。
他若是在这出了什么事,不用想就知道朝廷肯定会派人下来查问,说不好还会牵扯上自己。
乌哈苏一把捏碎了手中的核桃,将核桃壳忿忿地丢在桌子上。
富顺忙命人上来收拾,一边又给乌哈苏换了盏茶。
“将军,还请息怒。那刘仁回来不是禀了,说自打他到黑城后,就被人安排到守备所的兵房里暂时居住,而后一连多日,那位安抚使都未见他,他们想要出去,也被人拦着,说是城里刚经过大战,到处乱着。一直等到那人忙完,才见了刘仁。”
富顺虽没有明说,但潜意是在说,即使乌哈苏有这个打算,刘仁也没这个机会,因为对方防着他们呢。
“再说,将军又何必和此人明着对上,此人虽位卑人微,但宫里那位……”
乌哈苏虽远在辽边,但他们这种封疆大吏,怎可能不知京里的各种动态。
皇后一直十分得宠,至少从至今陛下都没有扩充后宫,后宫只皇后一人就能看出。
早先皇后一直身居后宫,不常露面,可近一年来,皇后却屡屡结交外命妇,借着外命妇,手里网络了一些清流官员。
这些官员虽位卑人小,但其中不乏御史。
御史全称监察御史,这群官员可是朝中最惹人厌恶的一群人,掌纠劾各部司及百官,有风闻奏事之权。
但凡位高权重的官员,哪个没被这群人弹劾过?
就比方说乌哈苏,每年都有弹劾他的折子。
但弹劾归弹劾,乌哈苏也清楚陛下不会因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来处置他,到了他们这个位置,只要他们不犯某些大错,位置是不会被轻易动摇的。
甚至可以说,就算上面换了皇帝,皇帝对他们的态度也都会是一样。
可今非昔比,皇家出了个妖孽。
一个皇后当了两朝的皇后,皇帝换了,皇后都没换。
而当下这个皇帝,乌哈苏与其只打过一次交道,是个雄主。但这位雄主在别处也就罢,在皇后这件事上,却颇有些昏君的架势。
关于京城那边以及众大臣建议陛下扩充后宫等诸多事,乌哈苏虽离得远,但也有所耳闻。
不管不扩充后宫,是陛下的决定,还是皇后的枕头风吹的,都足以让乌哈苏忌惮。
说明此人有能左右陛下意志的能量。
富顺这番话,就是在隐喻这个。
黑城那个无关紧要,但架不住人背后有宫里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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