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众未必敬畏大领导,但都领会了精神,想打姜家的主意还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万元户是很稀罕,可10万元好像……也不是那么稀罕,至少电力局现任局长也是看不上的。
贺群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宗齐光论外型那是没得挑的,又爱笑,还很容易脸红,真是个稀罕孩子。
到了高考第一天,姜韶波以权谋私了一回,借了局长的公务配车,送三个孩子去考场。
三个孩子三个考场,司机很懂规划路线,这年代也没啥堵车问题,很顺利的将三人都送到考场。中午不回来,下午司机再跑三个考场,接回三个孩子。
考场都在中学,教学楼外面的墙壁上粉刷着语录:青年们要充分认识自己的所负的重任,祖国在期待你们,人民在期待你们,革命在期待你们。
六门课,连考三天,又是全国各地都很炎热的七月,从体力上来说,也很考验人。
中学教室都还没有电风扇,只能靠窗外吹来的自然风。
窗外知了的鸣叫声成了这个夏天最深刻的记忆。
三天考完,三个孩子都略瘦了一些。
宗齐光呼呼大睡了一整天,考完试第二天晚上才到姜家来。
贺群做了八菜一汤,给孩子们补补。
老母鸡汤一定要有,加天麻炖得烂酥酥的。
一整只蹄髈,骨肉分离,肥而不腻。
姜明光爱吃的皮蛋拌豆腐,撒上葱花香菜。
清蒸鲈鱼,只放一点生抽,撒一些葱丝姜丝,些许料酒,没有鱼的腥味,只有细嫩鱼肉的清甜。
虾仁涨蛋,撒少许葱花。
拍黄瓜,脆生生,爽口下饭。
“明光,估分没有?”
“估了语文数学。你呢?”
“我还没时间估分。”宗齐光忙着干饭。
贺群一看这孩子饿坏了,“睡了一天没吃饭?”
“嗯。”他点点头。
贺群怪心疼的,“好歹也要吃一点再睡啊,别饿坏了胃。”没妈在身边,饭都吃不上,哎呀呀。
“知道啦,阿姨。以后不会的,我还要照顾明光的。”他嘴甜甜。
贺群真是不能更满意了,忙着往他碗里夹菜,“多吃点,你看你,太瘦了。”
姜明珠不乐意了,“妈,我也要吃肉。”
“有你的。”贺群又给姜明珠夹了一块蹄髈肉。
宗齐光看贺群没有给姜明光夹菜,便放下筷子,用公筷给她夹了一条鸡腿。
“你自己吃,别跟我客气。”姜明光说。
贺群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姜韶波说:“她爱吃什么自己夹,她不喜欢我们给她碗里堆菜。贺群,孩子们自己会吃饭,你吃你的。都不是外人,太客气了就不好了。”
贺群想着大概是女婿觉得她有点偏心小的,有点讪讪。
倒是宗齐光看出贺群不太自在,笑着说:“阿姨,你做的这个蹄髈很好吃,明光说让我学做菜,阿姨哪天教教我,我以后做给明光吃。”
贺群先是责备女儿,“怎么好让小宗一个男孩子学做菜?我教你你都不想学。”转脸又对宗齐光说:“好好,我一定教会你。等你回家了,也做给你父母尝尝。”
话题顺利的转到首都宗家。
姜韶波以前当兵的时候去过首都,还在□□前面照相咧。全国人民要是有机会去首都,肯定都要尽可能在□□拍个照片的,以表自己去过伟大首都的心脏地区了。
姜韶波乐呵呵的跟女婿说着当年在首都的见闻,他其实只是路过,待了短短不到48小时。又说到现在去首都还是要介绍信才能买火车票,去别的省市倒不用介绍信。
吃过晚饭,宗齐光先给姜明光估完了其他几门的分数,又帮姜明珠估分。他自己估分计算的很快,几乎记得所有答案。最后估分,宗齐光分数最高,有400分;姜明光其次,姜明珠成绩普通,大概在280分左右。
六门课,除了外语专业之外,外语(包括英语、俄语)只按实际分数的10%作为录取参考,所以考多少分问题都不大。其他五门总分500分,1978年的重点录取分数线在300分上下,今年应该也不会高出太多。
报纸上已经刊登了今年参加高考的人数,有468万人,前年570万人,去年人数是这三年最高,有610万人;前年录取27万人,去年录取40多万人,录取比例都相当低。
姜明珠整天发愁,倒是姜明光抱着“考完解放了”的心情,已经把高考抛在脑后。
1979年7月14日,下午,首都火车站。
首都这时候看起来也破破旧旧的,不够“新”,也不够“时尚”,还不如沪城呢。
道路确实是笔直的,无论大街小巷都是正南正东。
出了火车站,姜韶波先在报亭买了一份首都地图。
还没有地铁,宗齐光带他们去坐公交车。
姜明光出了火车站就开始晕乎,觉得……怎么好像在做梦一样?头一次见公婆,多少还是有点忐忑的。
婆媳关系向来难办,身为女性的婆婆挑剔同样是女性的儿媳妇,简直天经地义。做丈夫的要是摆不正自己的态度,通常婆媳关系都会变糟。
就像奶奶和妈妈,奶奶是传统思想,觉得必须有大孙子继承皇位啊不是,传宗接代,可贺群不愿意不停的生孩子,直到生到儿子为止。这其中姜韶波的态度就很重要,他顶住了老母亲的唠叨,尊重妻子的意愿,从这一点来说,姜韶波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丈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