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大意,还真的会有!想想前几年。”点到为止,不多说。
宗齐光不说话了。
他气恼的抿着唇,一方面觉得父母太小看他;一方面又确实有点害怕,尤其是这事已经牵扯到姜明光。各方面的推测都是认为宁燕燕已经凶多吉少,已经一周过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绝对不是好事。
公安局方面是说,如果要是绑架,那时候是傍晚,不到7点,也不是太晚,天虽然已经黑下来了,未名湖边也不是很偏僻,宁燕燕是燕园校花,很多学生都认识她,如果出了燕园,不管是她自己走出去或是被人带走、被人绑架,都很难不被人看到;实际上“出走说”和“绑架说”都基本排除了,没有新线索不会再往这几项考虑。
那么很有可能当天宁燕燕就遇害了,尸体扔进了未名湖。这是基于逻辑推理的最可能的情况。
俩人沉默了很长时间。
姜明光这才注意到,单人床换成了双人床,铺了新床单,摆着两对枕头。
“小光,你说,燕燕是不是早就死了?”她小心躺在他身边。
宗齐光叹息了一声,“很可能。”
“真可怜。我见过她父母了,她父母都是老实人,不吵不闹的。她妈妈一直在哭,可又不是大声的哭。”宁燕燕失踪案立案后,学校方面便通知了宁燕燕父亲的单位,宁父宁母立即北上,来到首都。
“是啊,真可怜。”伸过手臂,揽住她,“辛辛苦苦养这么大的孩子,到外地上大学,忽然就失踪了——唉!”
“她父母该多伤心啊!到底能是谁干的?她要是没有走出燕园,那么作案地点只能是东二马路到未名湖这一带。那时候还没到7点,来来往往的人不说多吧,总有几个的,要是有什么异常的声音,不应该没人听见。”
“别想了,等真的在湖底找到、找到她再说吧。”宗齐光不太乐意提这事。
“怎么了?”
“没怎么。你要睡一会儿吗?”
“睡一会吧。”
“你先睡着,吃晚饭我来喊你起床。”他温柔的摸了摸她脸庞。
辗转反侧,睡不着。
要说不为宁燕燕伤心难过那是假的,不管什么年代,女性总是更容易受到伤害。女性更富有同情心、更能感同身受:这次是宁燕燕,下次会不会是自己?
年轻的生命还没有到绽放的那一天,却过早被摧残、过早夭折,这就是悲剧。
她心里早就觉得宁燕燕已经死了。宁燕燕根本没有理由自己出走,也不可能放弃学业跟什么野男人跑了。现在私家车不多,要是说她上了谁的车离开燕园,可能性极低。所以最有可能的还是在东二马路到未名湖那一带发生了什么事。
相比一个年轻生命的凋落,她倒觉得自己在谣言里被当成心狠手辣的杀人原配算不上什么了。
至于宗齐光跟宁燕燕跳舞这事,她还真的没放在心上。宗齐光说要教她学恰恰和探戈,她觉得太难了,学的不是很起劲。恰恰和探戈这种拉丁舞要舞技高超娴熟跳起来会非常优美,不到学会了她都不准备在很多人面前献丑。
再说了,帅哥美女翩翩起舞是多么具有可看性啊!大家思想都搞搞好,不要见到一男一女在一起跳舞就联想到白花花的大腿、进而联想到不可描述、联想到私生子。鲁迅说这番话固然是讽刺国人的“劣根性”,但举的例子可以说是人人都能理解。
她甚至都没有就“你可不可以跟其他女人跳舞”这个问题正经八百的跟宗齐光谈论过。
用不着。
一个男人、一个丈夫的自觉不是靠谈话谈出来的,他之前20年接受的教育应该足矣让他有足够的道德底线,如果他没有这个底线,说明她眼瞎,不能怪宁燕燕或张燕燕、马燕燕。当然,更应该责备的就得是他宗齐光了。
道德底线是一个没有标准的标准,有些人天生道德底线就比较低,而奇怪的是,道德底线比较低的人过得反而更舒服一点。
宗齐光不想讨论宁燕燕的遭遇,倒不是他心虚或是别的什么,只是可能男人就是比较冷酷无情一点,宁燕燕事件给他俩带来了困扰,他就宁愿这事从不存在,不愿意多讨论。
唉!她心里实在为宁燕燕难过。
她反复想着宁燕燕跟她说过的话,懊恼自己没有更关注宁燕燕。宁燕燕这样的女孩因为美丽,总是更引人注目,就连宗齐光也承认,美丽的女孩跟他关系亲近他也是会很得意的,这属于男人那种特别容易自我膨胀的心态,不论这个男人是否外表英俊或是头脑敏捷。那么同理推论,同班或同系的男生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宁燕燕,要说没有爱慕者那不可能,据说中文系可是半数以上的男生都被找去第二次乃至多次谈话了。
按照正常推理,宁燕燕在约好的周三舞会之前出去,还是一个人去未名湖这样的“约会圣地”,没准就是答应了某个男生的——约会?
“约会说”其实一开始就有,只是不管是学生还是公安干警都没找出这个可能的约会对象,后来就把目标锁定在被宁燕燕拒绝过的男生身上,但“被拒绝”的人太多了,很多人连“听说某人被宁燕燕拒绝了”这种不靠谱的传言也报告上去。最后发展到几乎全校男生都被找去谈话,可以说警察的工作做的相当深入细致,工作量也非常大。燕园目前学生男多女少,女生只占不到15%,全校四届大概7000名学生,有6000多名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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