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喜欢“投桃报李”的玄阁主微微挑了下眉,眼底忽而掠过一抹玩味之色。
他自浴盆中站起身来,身上的水也不擦,只拿起放在旁边的一块长浴巾往腰间一裹,便赤脚走到门边。
随着门被屋内之人拉开,李惜花闻声抬头,正好对上玄霄微沉的目光,而待他看清这人除了腰间的遮羞布以外不着片缕的身体后,不由地狠狠愣了一下,接着猛地咳嗽了几声。
“你怎么不穿衣服?!”
他一边说着,一边迅速闪进屋内,反手一把将门合上,并用背抵住。
“怕什么?”玄霄语气淡淡地说道。
原本在脑内酝酿出了许多诸如花花公子调戏良家少男这类狗血桥段的李琴皇……没想到会被这人突然抢去了台词,一时间磕巴了一下,竟然忘了要说什么。
照道理……
不应该是他推门而入,他家阿玄双手环胸一脸羞涩地望向他,嗔娇地骂道: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之类的云云,然后他再笑眯眯地走到这人身边,笑说:大家都是男人,怕什么?
要是对方再往他身上泼点水什么的,那就更妙了,如此一来就能开玩笑,说他家阿玄是不是想要和他洗鸳鸯浴,再顺便揩揩油。
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这发展似乎不太对。
被某人猝不及防地摆了一道,李惜花看着面前这人,忽而也无心欣赏美色了,冷下脸来无奈道:“还不快回去,你想着凉吗?”等把人半推着逼回到浴盆内以后,又扶额道:“我去让人熬碗姜汤来,再烧点热水,你多泡一会儿。”
玄霄顿时无语,他又不是玻璃做的。
而见这人是真的转身要走,他连忙开口道:“只是一会儿而已,你不必如此小心。”
其实这些关心的举动全都是李惜花下意识所为,他背对着玄霄停住了脚步,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神色之中流露出一瞬的复杂,但等他转身时,却只剩下唇畔的微笑。
“阿玄……”
玄霄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人,应了一声:“嗯?”
“没什么。”
李惜花说完,在浴盆边站定,忽而俯下身来,在这个正看着自己的青年唇上轻轻地啄了一下,又伸手摩挲了几下他的发顶,眼底一片柔软。
“乖。”
玄霄:“……”
这回换成了玄阁主满心纠结,欲言又止。
在目送着这人离开后,他捏了捏眉心,不是李惜花自己要偷看的吗?怎么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走了?
但他也就奇怪了一下,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因此也就并不知道那天夜里,李惜花辗转反侧,几乎彻夜未眠。
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停了,大街小巷的摊位皆开始忙忙碌碌,尤其是早点摊子前总飘来一阵阵食物的香气。
用过早饭,两人打听清楚唐门的所在后,便动身前往,但因为位置很偏,所以等他们赶到那儿时已经快到中午了。
刚下过雨的山路又湿又滑,十分崎岖,待玄霄爬上最后一段陡坡,唐门的大门才终于自群山之中露出了真容。他仰头看了一眼刻在山壁之上的那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又将头转向跟在身后的那人,意思不言而喻。
抽出腰间的玉骨鎏金折扇缓缓展开,李惜花说道:“先找个人打听一下情况再看吧。”
玄霄挑眉,对此不置可否。
守在门前的唐门弟子一早便远远地看见了他们,所以等走过去的时候,两人被毫不意外地拦在了门外。
折扇一收,李惜花抱拳行了一礼,明知故问道:“在下是来找人的,不知唐梦柯姑娘可在?”
那守门人见他气度不凡,也回了一礼:“阁下是?”
李惜花微笑道:“区区不才,李惜花。”
“琴皇?”
守门人一愣,接着语气恭敬了几分:“失礼了。”
江湖上不少人都听说过唐梦柯和李惜花有过一段情,而这在唐门中更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因此那守门人也只当这人是由于这个原因才来找唐梦柯的,所以也就没那么防备了。
“实不相瞒,阁下要找的人现在已经不在唐门了。”他说道。
“哦?”李惜花皱眉:“其实在下来时也听人提起过,说是唐姑娘被逐出了唐门,这究竟怎么回事?”
“这是我们唐门的事,恕我不方便多言。”
那守门人说完,又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摆明了是不想让眼前这人多管闲事。
李惜花摇了摇折扇,轻笑道:“在下没别的意思,只是之前和唐姑娘有些交情,所以才随口一问。”他话音一顿,叹了口气,面带忧色道:“我实在挂心她,不知这位小哥能否通融一二?”
“这……”守门人有些犹豫。
从怀中暗袋内取出一张面额不小的银票,李惜花笑道:“就当李某请兄弟几个吃酒,可好?”
刚刚一直站在一边的另一个唐门弟子眼尖地看到了银票的数额,瞬间换作一副笑脸,不等他的同伴反应,便笑嘻嘻地接了下来。
“好说,好说。”那人笑道:“你们要问什么?”
敛了敛笑容,李惜花问道:“在下听说唐天屹毒死了唐门的上代老门主,真有此事?”
那人答道:“是有这么回事。”
李惜花又半真半假地问道:“其实在下已经找唐姑娘好几日了,却一直未能找到,所以才来唐门问问。她的性子在下也有所了解,又是江湖榜第五的高手,真的被逐出唐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