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瞬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位在场,谁能赢他,不得跑死在这儿。
路千棠抿了抿唇,说:“单帅亲自赐教,当然好,不过不敢耽误单帅太久,不如就比十箭……”
单池留一摆手,说:“不过你刚刚那个没什么意思,罚点别的。”
路千棠语塞了一瞬,才说:“那您说罚点什么?”
单池留往四遭看了一眼,正瞧见两旁拴着两截铁链的木架,指了指那个,笑说:“就罚这个。”
旁边的人更是站不住了,有人都开始冒冷汗了——那是他们平时犯错挨鞭子的地方。
路千棠心口也一阵阵发闷,想着今天死活是躲不过去了,便咬了咬牙说:“千棠手底下的这些从前都是散兵,箭术不佳,若是输的多了还请单帅不要见笑,记我头上就是。”
单池留大笑,又一拍他肩膀,说:“当然要记你头上,兵练得不好,自然是主将的责任。输一箭十鞭,你自己记着——谁先来。”
秦欢翎暗暗发出了一声惊呼,心说这让他一个人挨打,得被打死吧,没忍住开口道:“单帅,是我们自己没本事,自己输的箭还是……”
单池留的眼神里裹着一股狠厉劲,扫了一眼就叫秦欢翎话都说不出来了。
路千棠这会儿反应也有些迟钝,没来得及拦,只忙告罪道:“单帅恕罪。”
单池留意味不明地从往四遭看了看,说:“你的兵确实带得不怎么样。”
路千棠哪敢说话,只垂首应了声是。
单池留第一箭就点了秦欢翎,生生逼着他输了三箭,秦欢翎撂下弓箭后手都在抖,恨不得直接给路千棠跪下。
路千棠知道单池留今天就是来敲打他的,横竖要吃苦头,也没什么话想说,只缄默着等了。
没一会儿就不出意料地输了九箭,路千棠甚至平静起来,只是心说,还好不是什么重鞭,不然真要让打死了。
单池留又招手叫他:“过来,给你自己凑个整。”
路千棠跟单池留见了礼,神色倒比刚刚还要镇定了许多,端弓的手臂是稳的,拉弦的手指也不发抖。此时他眼里只有数米外的箭靶。
路千棠的箭术还不错,只是放在单池留面前仍然输了半箭。
路千棠撂了弓箭又向他见礼,转身就利落地去了身上的铁甲,脱了上身衣物走到木架前,双臂缠住铁链,跪下俯首等鞭子。
腊月还是很冷的,路千棠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倒是还没在这里挨过打,也算是破天荒头一遭了。
拿鞭子的两人倒是比要挨打的还抖得厉害,第一鞭落得没什么力度,只在他背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路千棠侧头看那小兵一眼,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第二鞭稍重了些,不过还是放水的太过明显,单池留那边一抚掌,说:“你们营里的鞭子就是这么打的?”
路千棠手指狠狠收紧,沉声说:“从头来,别的干不好,打人都不会吗?”
那小兵咬了咬牙,鞭子唰地一声破风响,重重落在他的背上,顿时起了一道血痕。
路千棠闷哼了一声,还没喘上气下一鞭就落下来了,这次是真下了狠劲,他只觉得背上钝痛不止,只能尽量稳住身形,不让自己狼狈地摇晃开。
也不知挨了多少鞭,疼得头皮都要炸开了,喉头一阵阵血腥味,路千棠一直咬着牙不出声,不知道身上粘腻的是汗还是血。
那边实在看不下去,纷纷跪下求情,但单池留眼睛都不眨,问了一句:“多少了?”
身侧的人说:“四十六了。”
单池留笑了一声,说:“还没过半,你们急什么。”
秦欢翎瞧着他背上血痕交错,鞭子扬起落下都带了血,抓心挠肺地着急,又磕头道:“单帅手下留情,一百鞭真打完会出人命的。”
单池留不动如山:“这小子瞧着皮厚,打不死。”
众人又是一阵求情,秦欢翎又说:“剩下鞭子的末将愿意受过,还请单帅手下留情!”
这会儿路千棠正好手上没抓牢,身子猛地向前一扑,把众人吓得一声惊呼,拿鞭子的小兵都要哭了,忙去搀他,路千棠一摆手,自己又跪了回去,让他们继续。
单池留又问:“多少了?”
那人说:“五十八了。”
单池留说:“先打六十吧——让他待会儿来找我。”
执鞭的小兵一听这话,手上动作又快了几分,连忙打完扔了鞭子去扶他。
路千棠这会儿可不冷了,活生生疼出了一身的冷汗,手指都被铁链勒出了青白的痕迹,嘴唇也白得吓人。
路千棠遥遥地和那位主帅对视了一眼,他看见单池留的眼睛里空无一物,他就突然觉得,自己心里的那簇火没让打熄,反而愈燃愈烈了。
第68章 传承
路千棠真是很久没挨过这种毒打,让人扶着还得半天才能站起来,刚沾到床榻还没洗伤口,听说那位还让他待会过去,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路千棠心如死灰,心说,还不如一百鞭挨完,打残了就不用去跟他面谈了。
路千棠这么想着连伤口都顾不上了,痛心疾首地用额头哐哐往床上撞了两下,给后面上药的陈宣吓一跳,赶紧停了手,说:“怎么了?很疼吗?”
路千棠烦得要死,又扯到了伤口,嘶了一声,说:“还行,你快点吧,我还得去走一趟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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