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利从笑了笑,说:“起来吧,朕又没有怪罪你——只是师文庭瞒着疫病的事情,一直没有上报,时疫拖不得,还请路卿即刻动身。”
萧利从招招手,大太监便上前道:“所有行囊已经打点完毕,路将军可以挑选十几个亲信随行。”
萧利从哦了一声,又说:“对了,都察院的黄柄、黄御史与你同行,路卿大可放心,黄柄做事还算牢靠。”
路千棠被萧利从这一整套搞得有些晕头转向,他根本没有机会问问那位殿下的看法,就被催促着挑了人,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就出了郢皋的城门。
路千棠骑在高马上,看了好几眼那位留着山羊胡的黄御史,正好黄炳侧过头跟他摆了一个谄媚的笑,路千棠顿时一阵闹心,别开了脸,心说这是哪门子的同行?这明明是光明正大在他身边安插眼线。
路千棠临走只来得及交代了秦欢翎几句,让他留下好生看家,路千棠这会儿着急上火的,想来想去又把陈宣带上了,好歹有个人能商量几句。
路千棠这一路上心里都憋着火——他在梁衮边境让纳蛮人撵得乱跑,临时拔营都没这么匆忙过。
陈宣打马到他身侧,问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搞得这么匆忙?是出什么事了吗?”
路千棠烦躁道:“谁知道那位搞什么鬼——这东西都给我准备好了,眼瞧着是想摆我一道吧,绳子都快套到我脖子上了。”
陈宣眼睛盯着他,问道:“陛下只是让你押送梁王到敛徐?”
路千棠瞥他一眼,拽着缰绳往前快了几步,示意他跟上。
待与队伍有些距离了,路千棠才压低声音说道:“他让我在路上取了梁王性命。”
陈宣立刻脸色一变,说:“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路千棠叹了口气,嘲弄道:“好差事能轮得到我吗?”
陈宣察言观色,小心问道:“瑾王殿下知道吗?”
路千棠更加气不顺了,摇了摇头,说:“我这一走,他估计都不知道我是领了什么断头差——我连个招呼都没来得及打。”
陈宣脸色也不大好看,说:“虽然不知道陛下是怎么对外说的,但若是这一趟梁王出了什么事,陛下定要算在我们头上的。”
路千棠牙疼似的嘶了一声,说:“但我要是不动手,他回头还是得跟我算账,他这哪是想要梁王的命,他是连我的也一并算计进去了。”
他说着啪地一甩马鞭,低骂了一声,又说:“还让我去查时疫的事情,我这大张旗鼓的,人家在暗我们在明,能查个什么出来?”
陈宣跟了几步,说:“这倒是不急,眼下是梁王该怎么办?”
路千棠烦道:“我也不知道。”
陈宣静默了一会儿,说:“陛下这么大费周章,想来是定北侯的威名让陛下不舒服了。”
路千棠冷笑道:“连孩童都会唱定北侯的童谣,他能不烦吗?”
路千棠脸色一沉,嘲弄道:“可惜定北侯死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抹掉凉兖狼骑的战功赫赫,反而让这个名字愈禁愈盛——臣子怎么能盖住君王的风头。”
陈宣看了看他的脸色,说:“你也别动气,陛下确实太忌惮人言了,不过也是一桩好事,才让他还能跟你装装面子上的和气,还有转圜的余地。”
路千棠脸色仍然不好看,缓缓吐了一长口气,往四遭看了看,悄声问他:“哎,你瞧,这能往郢皋传个信吗?”
陈宣为难地皱了皱眉,用藏在身前的那只手悄悄往后指了指,说:“那位御史,怕是不太好瞒过去,近几天还是不要传信了,等到了下个落脚地再想办法。”
路千棠更烦了,仿佛那马鞭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在空中甩得噼啪作响。
陈宣靠过去,故意打趣他:“将军,生死存亡呢你都不关心,老想着传信做什么?”
路千棠瞥他:“我这是不关心吗?我是无计可施,走一步看一步吧。”
陈宣隐了笑意,说:“将军家里有帐中诸葛?”
路千棠终于笑了一下,说:“出谋划策都得往后排一排了——那位脾气不好,我怕不给个交代,我回头门都进不去。”
陈宣也笑,说:“不急,等到了前头,遇见驿站我就想法子帮你寄信回去。”
路千棠展颜道:“行了,我也确实想跟他求救,陛下太精了,我连面都没见上。”
他说着又不快活了,郁郁道:“还不知道这一趟得折腾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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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报:又异地了(被打
第93章 路途
路千棠一早就被催促着出了郢皋,那位陛下却把风声掩得严严实实,直到傍晚瑾王殿下迟迟等不到人回来用晚膳才察觉到不对劲。
雁竹去轻骑驻营处找到了秦欢翎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回来说给萧轻霂听的时候那位殿下脸都绿了。
雁竹眼看着他都快把手里的茶盏捏碎了,忙接了过来,说:“殿下,陛下这是有意避开殿下吗?”
萧轻霂气得眉头都疼,伸手揉了揉,说:“他成天防我就像防贼。”
雁竹问道:“殿下,那现在要去查一查吗?”
萧轻霂想了想,又问他:“路千棠怎么和那位副将说的?”
雁竹说:“路将军只说要押送梁王去成苑,恐怕要耽搁一段时间,旁的没来得及说,就急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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