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柯呆呆地看着他,听着关沉剖析自己,把一颗心血淋淋地挖出来摆在他面前。
“有时候我想跪下求你,就算你当养条狗似的把我放在身边,我也会冲你摇尾巴。但有时候我想冲上去掐死你……”关沉的情绪失控了,他说话的声音不稳,语气喑哑痛苦,“你凭什么说走就走,连个理由都不给我?沈庭柯,我到底算你什么人啊……”
“关沉……”沈庭柯站在门口,低着头,局促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道歉。”关沉摇了摇头,好像卸了力一样靠在水池边上,语气也低落下来,“……是我有病,我心里有鬼。”
“你……你在说什么啊?”沈庭柯抬起头,看着他。
关沉跟他对视,脸色铁青,下颌线绷得很紧,过了一会突然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他面前。
“早上的事情,其实你都没忘吧?”
脑子里闪过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沈庭柯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的心脏狂跳起来,脑袋晕晕乎乎的,喉咙发紧。
“什、什么?我……我忘了。”
沈庭柯总藏不住心事,脸色说明了一切,看吧,他都知道……
关沉说罢,欺身上前,一只手搂住沈庭柯的腰,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逼迫他微微仰着头,低头衔住他柔软的唇瓣,重重地吻下来。
沈庭柯愣了有足足三秒,才反应过来,涨红了脸,一把推开他。
“关沉!你……你疯了!”
沈庭柯脸色苍白,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关沉,止不住地发起抖来。
关沉看着他的反应,失落地笑了笑。
“对,我就是疯了!“关沉看着沈庭柯,眼底通红,“我今天才明白过来,我喜欢你喜欢得快要疯了!”
“你不要胡说八道!”沈庭柯烦躁地捂上了耳朵,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眼前一阵阵发黑,“我、你……你年龄小我让着你,不代表你可以一次两次跟哥开这种玩笑!”
关沉压不住眼底的怒火,目光如有实质地落在他脸上,上前一步拽住沈庭柯细瘦的手腕,凑到他耳边。
“你说这话的时候,知不知道自己睡着了还叫我的名字?”关沉歇斯底里地质问他,“沈庭柯,你有半点当哥的样子吗?你打电话跟我说难受的时候,你在我怀里撒娇的时候,你口口声声宝贝宝贝地叫着的时候……那些时候你把自己当哥了吗?”
“关沉!”沈庭柯闭上眼睛,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满脸,“你不能喜欢我……我比你大,我跟你一样是个男人,我……”
我和你来自不同的世界,中间隔着漫长的十二年遥遥相望……
“我难道不知道吗?”关沉打断他,紧紧握着他的手腕,“我知道我不能,我也不配……但是你给我选择了吗?沈庭柯,你为什么不再狠心一点,要走就走,干脆别回来了……”
沈庭柯抬头看着关沉,看到他失控的表情。他离沈庭柯那么近,但好像怕极了沈庭柯再离开他,两个人鼻息交错,关沉连呼吸都是冷的。
“能不能不要总是让我担心你是冷是热、有没有好好吃饭……也不要在我亲了你那么多次之后,装成没事人一样求我回家……”关沉说,“你别骗自己了,也别骗我了……”
这样的两个人,相爱是万不可能的。
沈庭柯的视线被眼泪模糊,他真的好难受,他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这么难受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事情变得这么不可控起来,关沉为什么会喜欢他?
他居然让关沉觉得这么痛苦……
更可怕的是,沈庭柯从心底觉得自己可耻。关沉是他的任务,他对关沉的好,从始至终怀揣着目的,关沉爱上的那个是个虚假的皮囊,皮囊底下才藏着真正卑劣的他。
沈庭柯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缓缓地跌坐在地上,痛苦地捂住了脸。
关沉搂着他的腰,蹲下来抱住他,把脸埋在他颈窝,贴着温热的皮肤。
“沈庭柯,你教教我怎么做吧……”关沉的声音颤抖着,“你那么聪明……”
沈庭柯不知所措,抬了抬手,却不知道该推开他,还是抱住他。
过了很久很久,沈庭柯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对他说。
“你走吧……我以后都不想再看见你了……”
然后,关沉就真的走了。
这幅画面跟三个多月前,关沉走出这间屋子的景象重合。
沈庭柯仿佛也被困在了这里,一天一天原地打转,再也出不去。
……
关沉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席墨和周晓志又点了外卖,坐在桌边吃。
两人听到关沉进门,齐刷刷地转过头往他这边看。
关沉脸色很差,一身黑衣,好像自带冷气,冻得席墨和周晓志都一个激灵,忙回过头自己扒饭。
关沉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席墨说。
“你的药我拿去用了,多少钱等会补给你。”
席墨被他吓得后背一凉,差点噎住。
“不不不……不用了,买了不就是给咱们用的嘛。”
转过身,席墨又用胳膊肘杵了杵周晓志,意思是让他问问关沉怎么了。
周晓志怂巴巴地摇摇头,端着自己的饭盆坐到旁边桌子上去了,只剩席墨一个人孤军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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