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开始凋零,但邪灵却在狂欢。
六界都被蒙上了一层灰雾,灭灵君占据了鬼窟,听闻他在里面大肆搜寻,似乎在找寻什么,但最后一无所获,于是将鬼窟里为数不多的鬼修精怪全给屠了。
而鬼窟跟岐麓山遥遥相对,层层雾气与万水千山之后,柳妄渊总能感觉到一双清冷又阴鸷的眸子。
而中间夹杂的,是三千红尘众生。
灭灵君没用多久便了解了目前的局势,柳妄渊跟宿问清的现状超出他的预料,但又在情理之中。
他坐在鬼窟新建的宫殿里,指尖白皙如玉,跟下面狰狞的鬼头扶手格格不入,阴影落在他的胸口,照不亮他的脸,只能依稀瞧见一个清俊漂亮的轮廓。
多么熟悉的一幕啊……
不多时,空荡荡的宫殿内响起灭灵君嘲讽而沙哑的笑声,他被勾起了最不堪的那段回忆,心中的怒火恍如江海奔腾,很快从鬼窟蔓延而出,烧到了这片大地上。
谁能想到,讨伐大军没在岐麓山脚下撑住半个月就各回各家,比起忘渊帝,更具威胁性的明显是灭灵君,然后六界各门风风火火派遣长老大能,去天岚派商议对策,因为那些邪灵已经开始胡作非为,一些散修都按捺不住,跟着上了天岚派。
而新生这一批的正道人士到底天真,竟然自告奋勇三位,跑去跟灭灵君和谈,结果只是刚表明身份,就再没说出一个字,他们被灭灵君当场捏碎了神魂,脖颈往下拿去喂疯狗,头颅被灭灵君好心情地装在了盒子里,送还给本门派。
灭灵君做事不留余地,他不怕被围剿,反而担心这些人来得不够及时,他浑身罪孽满心杀戮,早已不剩一丝丝的善良悲悯,除了杀生,已经没什么事值得他掀起眼皮,早在千年前,他就对这片大陆包括这里的每一个人,失望透顶。
彼时一小众人正跪在岐麓山脚下,恳请忘渊帝跟宿问清出面。嘲讽的是他们其中不少人还是当日参加了“正义之师”的,破忘渊帝禁制时狼狈不堪,如今更是脸皮都扔进了尘埃里。
灭灵君起初每隔七日便出去屠戮一个门派,人、妖、鬼,魔毫不忌口,冥界是曾经镇压他的地方,早已不剩几个活物,虚空界躲藏于缝隙中,倒是暂时安然无恙,而如今,灭灵君不知道又修炼了什么鬼术法,每屠一门便吸收干净他们的灵力跟生机,使得自己冲破结界时亏损的修为恢复迅猛,然后变成两三日便要屠戮一门,幸亏金剑派跟着柳妄渊他们跑了,这才躲过一劫。
百刀门主最是怕死,却死在正道门派中的头一个,他满身是血地跪在正殿大堂门口,断了一臂,胸口一个血窟窿。
之前六界敢围攻忘渊帝,凭的是什么?凭的是柳妄渊跟宿问清都乃人修,无论如何对立,他们心中装着苍生人命,绝不会滥杀无辜,但灭灵君就不一样了,他早已将人性抹去,看谁都无比碍眼。
今日一早,灭灵君兴致好,直接去了天岚派。
“灭灵君你放肆!”白燕山手执凌海镇河剑,气势如虹地吼了一句,剑光顿时晃眼遮天,只是顷刻间,剑雨就朝灭灵君袭去。
反观那一袭黑袍,不紧不慢地踏空而来,就在第一道剑意即将击中灭灵君的时候,竟然悠然静止了……紧跟着第二道第三道,直至剑雨成了萦绕他身边的装饰物,灭灵君修长的指尖轻轻拨开挡在面前的剑意,抬头看向白燕山,他仍是露了个下巴,但遮掩不住满身的乖戾讥讽,“你师父常明那个老东西在世时,一手凝辉剑法出神入化,甩出你现在几个境界,却还是惨败于我,你个不入流的东西,天岚派落于你手,算是彻底完了。”
白燕山两指一并,瞪圆了眼睛想操纵那些剑意,但没什么用。
“宿问清倒算个人物,可人呢?”灭灵君问道。
一句话把场下众人都给问愣了,他们难得心绪翻涌,好像才从一场充斥着虚伪跟迫害的梦境中清醒,为曾经对问清仙君跟忘渊帝的所作所为感到些许愧疚。
“不过也是多谢你们。”灭灵君感叹地说了一句,他的嗓音低哑散漫,充斥着厌倦无趣。
紧跟着,凝滞于空中的剑意震颤,轰然爆发,反而随着灭灵君的意念而动,朝着白燕山跟殿外众人袭去,空间被无情地撕扯挤压,各方大能纷纷祭出法器抵抗,白燕山因为首当其冲,凌海镇河剑剑意未回,导致他硬生生吃了这一下,当即喷出一口血,倒飞出去老远。
执法飞身接住白燕山,对着灭灵君怒目而视,他虽然不敢苟同之前正道对问清他们所做的一切,但他到底是天岚派的长老,如今人都骑到了头上,跟打他的脸没什么区别。
“竖子岂敢!”执法将白燕山往冲上来的白冷砚身上一搡,本命法器龙骨戟现形!
执法身体猛烈后仰,龙骨戟他在掌心飞速旋转,光芒大胜,然后携着破空之声,带动风起云涌,顷刻间逼近灭灵君的面门!
灭灵君漂亮的唇形微微勾起,他忽然不见了踪影,四周花影未动,人却已经到了执法面前。
那蓄力一击的龙骨戟竟然被他生生躲过了!
执法瞪大眼睛,但灭灵君没有为难他,而是轻松绕过,朝一个胡子花白、一脸正气的散修走去。
那散修被迎面扑来的罡风吹得睁不开眼,衣袂飞扬,削瘦的身影感觉马上就要飞走,但事实上他一直稳稳站立,看向一步步逼近的灭灵君,最后嘴里只吐出两个字:“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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