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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开床头的软垫,在靠里的一个角落里摸到一个小小的环扣,沈梨打开暗格,从里面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
锦盒的大小刚刚够放一封信。
打开锦盒,她将信放了进去。
盒子里已经有了一摞信件,沈梨又摸了摸信封上笔墨勾勒出的那朵祥云,笑的轻轻软软。
“盒子要放不下了啊……”沈梨喃喃,“不过没关系,长云哥哥说他马上就要到京都了。”
将锦盒重新放好,她下床熄了灯,安安稳稳的进入梦乡。
窗户关的严密,屋外的冷风擦过窗棱,渐渐也没了声响,然而京郊的军部大营,此刻还灯火通明,喧闹的紧。
又一个副将给坐在最高主位上的男人敬了一碗酒,男人微微抬了抬手中的酒碗示意,然后将酒一饮而下。
清清冷冷的一双眼被酒碗里的酒染了层薄光,却更像淬了寒利的冰棱,深邃的眉眼轮廓更添锋锐。
如月下隐隐出鞘的剑,不经意便会泛出冷寒的光。
他身边侍卫模样的年轻男人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脸色,问:“王爷,您酒已经喝过两轮了,但我看韩将军好像还没有散场的意思,您要不要先回屋……”
陆陵天今晚确实喝了很多,他轻轻眯了一下眼睛,漫不经心的靠着椅侧,即使是在这样热闹的场景里一张脸上也是惯常的冷然。
捏了捏眉心,男人从椅子上起身,一撩衣袍,往身后的营房走,走前又吩咐了一句:“让他们再过半个时辰就散了,你看着韩叙,人别醉了,明日皇上要在宫门亲迎。”
竹一应下,看着王爷的步履平稳,肩脊挺拔如山峦,与平日里无异,这才放下心来,早前将士们一水儿的过来敬酒,这酒烈,王爷却眼都不眨一碗干了,他都怕王爷要醉。
不过今日大家都高兴,北境十年,谁不是盼着这一天?如今终于大胜夷狄归京,王爷今晚特意开宴,为的就是犒劳众军,自然也没什么好约束的。
见陆陵天已经进了屋,竹一也赶紧去盯人了,韩少将军人菜瘾大,明明酒量一般却心里没数,要是醉了明天在宫门前出岔子,只怕会被韩老将军打死。
屋子里,陆陵天随意的靠到了床上,也没有睡下,只是这么轻慢的靠着,缓缓闭上了眼。
他确实有了些醉意,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冷峻的眉眼有那么一瞬却柔和了几分,薄唇勾出一个浅淡的笑来。
尽管微末,但也已是要叫竹一看见了都要吃惊的程度。
片刻后,陆陵天重新睁开眼,从怀里拿了一封信出来,信封上的簪花小楷他已看过许多次,里头的信件是在今年秋日收到的,那时正是与夷狄的最后一战,所以他耽误了些时候,算算日子,回信应该也是近期才到京都。
好在,这场仗经过漫长的十年,终于是结束了。
陆陵天垂眸,将信封里的信拿出来又看了看,之后才重新放好和衣躺下。
闭上眼前他恍惚想到,当年拜韩将军为师离开京都,没想到再回来,竟已是十二年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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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卯正之时桃枝就进屋来叫沈梨起了。
沈梨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身,打了一个哈欠,还有些睡意朦胧。
她是个不擅早起的人,平日里除了去给主母和老夫人请安的日子,她都会偷偷在小院里睡到差不多辰正才起,今日已经是比平日里早起了一个时辰了。
桃枝叫起了人后就去外头叫小丫鬟打水进屋,自己伺候着沈梨换衣裳。
永昌侯府庶出的孩子身边都只有一个贴身丫鬟,连嬷嬷也没有一个,剩下的便是院里一些粗使洒扫的丫鬟小厮。
桃枝是跟沈梨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亲厚交心,沈梨觉得这已经是她在府里的大幸事了。
她的衣裳很素,除了几件主母赏了让撑场面的料子款式好一些,每年做衣裳时给他们剩下的便都是次品了,带些灰调的老沉素色是她故意选的,让人做的款式也尽量简单宽大,不露半分少女娇俏。
府中已经有一位貌美得宠JSG的掌上明珠了,不需要一个姿容更出众的庶女。
主母赵氏对沈梨这点倒是满意,久而久之都不用她再去挑布匹,直接派人送来的就是些灰扑扑的颜色。
但今日要出门的场面不一般,还会有许多其他家的小姐,赵氏虽然在后院不把庶子庶女放在眼里,但一出了门,他们也是永昌侯府的一员,穿的不体面会平白叫人看轻,连带着也会觉得永昌侯府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沈梨想了想,让桃枝拿了一套场面穿的牙色衣衫出来,这件颜色低调但料子却不错,是雪云缎的,款式也大方得体,穿出去挑不出错处。
在收拾好出门前,桃枝又拿了一件灰色的裘衣来,如今深冬,早晨更是凉意刺骨,就是衣裳有夹棉也顶不住的。
沈梨批好裘衣,领口的软毛掩住她小小的下巴,轻轻呼了一口气,她看着浅浅的白雾散在眼前,轻声嘀咕了一句:“真冷啊。”
不过听说今日耀王领大军归京,连皇上都带着一众朝臣在门口亲迎,他们这些京中世家怎可怠慢,当然是多冷都要去等着的。
更何况,这可是守了大启北境十年的战神,是他们的大英雄,沈梨想,他和将士们理应有这样的殊待。
紧了紧领口,她将手缩进裘衣里走进瑟瑟的风中。</div><div id=lineCorrect></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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