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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看着好,芯儿准流黑水。
    鱼姐儿乐呵呵地给捧大桃场,盼着这孩子早点儿开窍,一把年纪了还跟夏姐儿似的傻,大桃得了鱼妹妹精心教学,越学越开心,嘚吧嘚吧背了一路,下车竟把一首诗都背会了。
    张阿公素来知大哥这孙儿是个什么得行,上桌就跟鱼姐儿叹:“你以后不当大夫做个夫子我看也准成。”
    这么个瘟猪儿,都教得会背诗了!
    阮氏订的房在二楼的包间,打开窗户就能看到院子里有人唱戏,里头摆了一盆冰也不算热。
    张知鱼见顾慈脸都有些发白了,便将冰盆挪得离他近些,让大伙儿都避开那个位置免得热着他。
    天香楼离着湖水近,小二过得一时三刻就要往地上泼水,楼里还到处都摆了水缸吸热,故此里头的温度大家都还能忍受。
    但张阿公一看菜单胡子就翘上了天——气的!
    李家点了一壶茶,把自个儿带的食盒拿出来,桌子上一下便摆了几个菜,莲子羹、醋鱼、炒藕、清茶虾仁,还有只茶香鸡。
    张阿公算了算银子,忍住肉疼喊大伙儿吃菜,菜再贵也没冰贵呐。
    张家几个孩子都是头回听戏,夏姐儿拉住两个小姑就趴到窗户上不住地瞧。
    江南的馆子,便没有不搭戏台的,又比别地更多几分花草点缀,让人看着就觉得心头凉快。
    底下弹了两回琵琶,就有戏班子上台开唱。
    几个孩子看得滋哇乱叫,鱼姐儿和慈姑也凑过去瞧,大桃晓得慈姑晒不得太阳,撇撇嘴将两个鸡崽儿塞到身后,让他们躲在影子里头看。
    这出戏如今已改了名字,叫《燕回传》,不知谁人又添笔润色,这故事又多了几分惊心动魄。
    里头叫燕回的少年,在春天还和家人一块儿在田里吃着馍,到了八月金殿上,却连燕回乡都没有了。
    燕回身姿笔挺地站在堂上唱,原来的名姓便不必说,如今我孤燕难还巢,不如就改了这名姓,从此我就叫燕回!
    堂下掌声如雷,更有豪客往上头丢五两的大元宝,叫骂悲叹之声络绎不绝。
    几个孩子看得双拳紧握,都恨不得上场亲自捏碎那些个狗官。
    待燕回跪下直喊皇帝老爷时。
    张知鱼忽然心头一动,转头跟顾慈道:“这个称呼倒是有意思。”
    皇帝老爷,可不是么,巷子里的街坊,乡下的庄稼人,都是喊天尊老爷,地主老爷,知县老爷,他们很多人都不明白皇帝和天尊本来就是尊称。
    但说到“老爷”,大家就有杆称了,呼奴唤婢,家有肥田,大伙儿农忙时还常去做些短工挣钱哩。
    所以许多百姓心头的能给他们做主的人,带给他们好运得人就是——老爷。
    皇帝显然也被这不伦不类的四个字触动心神,看着已经变得干净的地面道:“他还活着吗?”
    大太监汪德将头垂得低低的道:“回皇上的话儿,且还活着呢。”
    皇帝沉默一会儿又笑:“这小子骨头硬,命也硬,是个良才。”
    大太监汪若海将头垂得更低了,凝神等着上头的吩咐。
    果然不到一盏茶工夫,皇帝就开了口:“范安这样儿劳心费神地帮他们,我看也是时候让他出去历练一番,在京里还不得给人整死了。”
    说完便甩袖而去。
    汪若海这才上前整理桌案。
    只见上好的宣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句诗: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作者有话说:
    后期会有一点涉及朝堂,但不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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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杏林张家
    这一出戏唱得极好, 等回了家几个孩子在饭桌上都还在回味。
    夏姐儿靠在大姐身上问:“他们真的死了?”
    李氏笑:“都是演戏,你后头不是还看到他们出来唱第二遍了?”
    夏姐儿皱眉点头,觉得还有些不对。
    李氏垂眼扫了下兴致不高的孙婆子, 给她夹了一筷子蜜藕在碗里。
    小孩子有了吃的,转眼就把心事抛在脑后——反正吃完了再想也不迟, 事情又不会跑了。
    张家只有这一个佣人,往上数到没进化的第一只张家猴子身上, 张家人都是从来没富过的, 现在有了点钱都是自己吃什么,孙婆子也跟着吃什么,一个饭桌上,有些话儿就不好说。
    孙婆子和梅姐儿守家照顾王阿婆, 几个人都未曾去。
    在家讨论这事难免会揭孙婆子伤疤,对她, 家里人都说的是出门吃张大郎同僚的酒去。
    孙婆子活了这些年, 心里亮堂堂的,心底叹了口气,私下喊了夏姐儿,掏了把花生糖给她笑:“里头的戏都是怎个唱法儿?”
    夏姐儿得了大姐娘亲嘱咐,支支吾吾地不出声儿,她淘气归淘气,却不曾骗过人,故此口水流了一地也没说出半个字, 反把花生糖往孙婆子嘴里塞道:“我吃了糖嘴里头甜心里也甜,婆婆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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