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胆怯。胆怯这世间唯一的奇迹会害怕自己。
——害怕孤独。
孔时雨手扶好方向盘,正准备驱车离开时,羂索忽然制止了他,然后孔时雨就听到了一声声惶恐的呼喊。
“纯子!”
从贺沢宅里跑出一个赤着脚的金发少年,他扑倒后车窗上,手指慌乱地在上面摸索着。
明明没有道别,少年还是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他,就像上次莫名其妙地就找到了那个破败的神社里一样,少年对他的存在好像有着一种特殊的感应。
车玻璃上贴满了黑色的塑料膜,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但从里面却能清晰地看到外面。
羂索慢慢抬起手,手掌隔着玻璃窗,和少年放在车窗上的手掌相贴。
少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放在车窗上的手停止了摸索,乖巧地停了下来。
一旁的孔时雨瞳孔地震,感觉自己仿佛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一米八的大高个吓得竭力蜷缩成一小团,祈祷羂索不会想起他把他给灭口了。
少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脸上渐渐褪去了血色,他把头轻轻靠在玻璃窗上,眉眼弯弯地笑着,浅金色的重瞳却像是逐渐干涸的河流,他问羂索道:
“纯子,你说,实验员会爱上箱子里的小白鼠吗?”
车内一片安静。
就在少年以为再也不会得到回应的时候,忽然他感觉到了玻璃窗的下滑,他连忙抬起头,紧张地看向车窗。
黑色的车窗下滑了一半,露出了羂索总是眼尾上挑、半阖眼帘的眼睛。
羂索看着他,没有了以往的轻佻,眼睛里是一种远远凝视似的专注。
“实验员是不会爱上小白鼠的。”羂索这么说到,看着少年越来越白的脸色,他柔和地轻笑着继续说:“实验员不会爱上小白鼠,可我会爱上你啊。”
少年还没能来得及喜悦,就又听他说:“所以,我们分手吧。”
少年呆立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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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假分手。还有两章脑花就暂时告一段落了。五条悟正在偷家的路上,还有两章到达战场
第十章
羂索离开了。
贺沢诚一整夜都没睡,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拉紧的窗帘变暗又亮起,他缓缓起身,挪动着身体,行尸走肉般下了楼。
他走到玄关穿鞋,现在是2004年12月,是宫城国中第二个学期的最后一个月,他仍然需要去学校。
他穿好鞋,麻木地感受着刺骨的寒风吹在他脸上,他直起身子,结果一迈开腿就感觉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他感觉心脏一下比一下跳得厉害,血流唰啦啦地像奔涌的江流那样“哗”得一下从下往上冲去,冲得他头昏脑涨,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恍惚起来。
然后是从四肢百骸弥漫上来的心焦和恐惧,它们像蚂蚁一样迅速地爬满了他的全身,开始噬咬起来。
“——”贺沢诚张了张嘴,发出了无声的呻吟。大量的汗水从他额头、脸颊乃至全身渗出,让他看起来像是突然被雨淋了一样。
全身痛,好痛,头部尤其的痛。贺沢诚试图抬起手去摸自己的头,然而他浑身肌肉酸痛无力,根本动不了一根手指,只能静静地躺在地上。
然后有个人抱起了他。
“什么?戒断反应??”虎杖倭助脸色一片漆黑。
自从那天小诚情绪不对吼了他以后,他就一直很担心小诚的情况,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结果今天早上他抱着悠仁出来溜达的时候,正巧看见小诚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而那个“小泉纯子”却不知所踪,当时他心里就咯噔一下……
出事了。
医生以为虎杖倭助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于是给他解释道:
“戒断反应是一种精神心理疾病,是由于长期用药后,突然停药引起的适应性反跳。不同药物所致的戒断症状也不同,一般表现与所使用的药物作用相反的症状。”
“看他这种表现,我不是很肯定他具体服用的是哪种药物。”
“我建议你们做个呕吐物化验,因为戒断反应的主要治疗方法第一步就是缓慢撤除成瘾药,我们得先判断他服用的是哪种药物。”
这时候的虎杖倭助只以为是小泉纯子带着贺沢诚用了什么不好的药物,并没有多想,只是面色难看地点点头,给贺沢诚做了检查。
然而什么都没检查出来,不管虎杖倭助怎么追问,化验的医生都只是摇摇头:
“他没有服用过任何药物。”
而建议他们去化验的医生听到化验结果后,耐心地向他询问了贺沢诚平时有没有抽烟喝酒等不良嗜好,在得到虎杖倭助不断的沮丧摇头后,医生迟疑地看着他,问道:
“你,是他的监护人吗?”
虎杖倭助点点头。
贺沢夫妇在国内并没有其他血缘亲人,其他街坊邻居又因为贺沢诚的“诅咒之眼”而不肯接受他,于是在贺沢夫妇抛下贺沢诚出国后,社区就把监护权转移到了他身上,由他来担任贺沢诚的监护人。
医生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了虎杖倭助一眼,然后像是想极力表达得委婉一点,他慢吞吞道:
“我建议你们去精神病医院继续治疗。”
虎杖倭助宛如遭到了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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