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莹莹听了这话,问:“小雷总初步了解过宁山土布的由来吗?了解咱们土家的西兰卡普吗?”
“黄小姐,我只是在用商业的眼光去看这个东西。包括那天你身上穿的那身裙装,如果那套裙子,能融入现代礼服的设计概念。就如同旗袍,原本是满族的服装,融入了西洋设计之后,凸显了女性之美。那么那套裙子,你穿到酒会上就不会显得那么突兀。”
“我并没有觉得我那天穿那套裙子有什么突兀的。融合了新式设计固然不错,但是传统服装也有魅力。”
“也是,黄小姐是个豁达的人,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吗!”雷俊豪笑着说,“你那天穿那套衣服出席那样的场合,你知道像什么吗?”
“像什么?”
“就好比,非常棒的原材料,土厨子烧了,放在农家宴上是一道好菜,却被端上了国宴。味道好,但是跟整个环境完全不搭。”雷俊豪以说教的口吻跟黄莹莹说。
黄莹莹笑:“所以我让你好好了解了一下土家织锦的历史,但凡你了解过,你就不会这么说。土家织锦可以追溯三千年前的古代巴人时期,经过与不同民族文化和工艺的融合,尤其受汉族染织供工艺的影响,成就了与壮锦、黎锦和傣锦并称少数民族四大名锦。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M国总统访华的时候,一块双阳雀图案的土家织锦,以国礼赠送给M国总统。纯粹民族的土布怎么就难登大雅之堂?我穿着民族礼服怎么就尴尬了?难道有人会认为中东人穿着长袍出席任何场合就尴尬?”
“你这完全就是抬杠了。”雷俊豪无奈笑,“我们都是做服装的,服装是要适应市场的,我们必须了解什么样的东西是能被市场接受度更高一些。”
姜逊志早就在听黄莹莹跟雷俊豪的对话了,他用英文给马可翻译,马可听到这里忍不住了用英语说:“我最讨厌,我们公司高层说一些正确的废话。就像你说的那样,他们一直说重视华国市场,要加入华国文化元素,听上去特别正确,但是拿了华国的大花袄,被褥包装袋,作为元素真的是非常棒的设计?还是说在把客户当成傻瓜来愚弄?我是来寻找真正华国人骨子里对美的理解,设计出不敷衍的产品。”
【哈哈哈,让我想起了蛇皮袋。】
【我想起福字大红粉饼。】
【还有斜襟布衫加上稻草腰带。】
【G家骚断腿的天蓬元帅系列绝对可以拿冠军。】
【给你们看一个图片,今年某家的春运袋袋还出了牛年限定,雷死我了。】
【好喜欢马可,他是真正想要理解文化,去把文化融入产品。天才之所以能成为天才,其实背后是别人没有看到的勤奋。】
【是啊!最厌烦正确的废话呢!这个雷俊豪怎么就一点都不接地气。一副高屋建瓴想要指导别人的样子,很让人讨厌。】
【问题是这种人自我感觉还特别好。】
【哇哦!好美哦!不比旅游景区差呢!】
目的地已经到了,一大片的吊脚楼坐落在绿水青山之间,马可哪里能放过这样的景色?举起他的相机不停拍照。
从车上下来,寨子口上早已站着一堆人,领头的是一位六七十岁的老汉和一位和他同龄的婆婆,婆婆边上是一位穿着民族服装的少女。
小陈去联络,姜逊志把马可给抓回来,不让他乱蹿,等小陈回来带着他们进寨子。
这位婆婆就是土家织锦的织娘,婆婆一口当地话,陪着她的少女说:“我叫石艳,阿春嬷嬷的徒弟,今天我来给大家翻译,没办法,阿春婆婆的土话大家应该是听不懂的。婆婆很开心有人知道我们的土布。”
黄莹莹给马可翻译,马可说:“当然,我第一眼看见就爱上了这么美的布料。”
婆婆笑得脸上更添褶子,黄莹莹说:“婆婆,你收下这个老外做徒弟。”
石艳跟婆婆说了之后,婆婆更是连连点头:“一定要教会他。”
黄莹莹跟马可说了,马可听了点头:“没问题。我要亲手织一块属于我的布料。”
“你真是勇士。”
姜逊志浅笑,前面石艳在介绍:“咱们土家织锦为什么叫西兰卡普呢?西兰是我们的一位土家姑娘,她顶顶聪明,她把花鸟鱼虫都织进自己的布里,山里的百花早就被她给织完了,唯一没有织成的就是后山的红果花。红果花半夜开,半夜谢,等不到天明。于是这位姑娘就爬上红果树,等待花开。寨子里一个又笨又丑的姑娘妒忌西兰,知道西兰会夜里爬树,搬弄是非,说西兰每晚出去会情郎。这话被西兰的阿爸听见了,西兰的阿爸喝了三斤酒。提起刀,把正在织布的西兰砍死在织机上,布匹瞬间开出一朵朵艳红的花。”
“为什么布都那么美,为什么故事都那么悲伤?”马可听完故事说。
黄莹莹笑:“因为每一个技艺,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去学习沉淀,而且还可能不背理解。”
“是的,我爸爸只想让我跟他一样做个酒庄继承人,他说我想要学服装设计就是在浪费时间,我从乡间来到巴黎。”
石艳边走边介绍:“咱们的吊脚楼多是依山傍水,一半靠山一半入水,楼下养牲口摆农具,楼上住人,这些年政府给了我们大力支持,让我们寨子里的妇女跟着婆婆学织布,靠着织布,我们去年每个人能有六七千块的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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