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光心中飞速的转念,这处屋子隐蔽的很,手续全是自己悄悄办的,外人全然不知,这个秃驴又是如何找到自己的?出言试探道:“你倒是好手段,此处也能寻得到。”
不戒道:“孙猴子再大的本事,也翻不出如来佛的手心,何况是你一小小的蟊贼。”脚步不停,跨进了屋子。
田伯光身形一晃,已经跃出了窗,道:“就凭你这秃驴,也能奈何本大爷?”言语虽然嚣张,却不敢让不戒过于靠近。
不戒鄙视道:“有胆和老子过几招?”
田伯光的武功本就不及,受伤后更是不敢,毫不犹豫的装作没有听见。
“老子也不和你废话,妖女要你去接近令狐冲。”不戒见占了上风,也不为己甚,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团,抛给田伯光。
田伯光面色大变:“你将他们怎样了?”圣姑传来的指令,历来有神教内部的传递渠道,绝不该通过不戒之手。指令落在不戒的手中,只怕神教在此的人手,已经尽数遭了毒手。
“阿弥陀佛,老衲岂是好杀之人,施主多虑了。”不戒装模作样的双手合十道,脸上的神情,满是纵使是全部杀了,你又奈我何。
田伯光怒极,料那些人手十有八九是被不戒杀了,森然道:“你是要与我神教为敌?”只要不戒一言不合,哪怕不敌,拼了性命,也要为教中子弟报仇。
不戒眼中陡然冒出寒光,身上那酒肉和尚嬉笑怒骂的模样完全不见,喝道:“我少林主持江湖正义,何时与魔教为友了!?”
田伯光目露凶光,抽刀便砍。不戒丝毫不惧,徒手迎上。
二人交手数招,田伯光已是中了一掌,张口吐出一口鲜血,跃出围墙,落荒而逃。
不戒也不追赶,还有用的着田伯光的地方,现在杀了,只会坏了大局。
这院子很偏僻,二人在院中相斗,也没什么人注意。
不戒缓缓的收拾着僧袍,田伯光的快刀虽然未有伤着他,却也在僧袍上划破了几道口子。陈旧的僧衣,已经是不能再穿了。
一股无名怒火升了起来。
魔教妖人,难道以为可以亵渎少林的威名?利用,只是利用魔教而已。
不戒努力的说服自己,正道凋零,除魔无力,暂且借助魔教的势力,以魔治魔,以毒攻毒,仅此而已。
甚至连个给魔教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曾有,只是利用。
这是住持的法旨,为了大局,不得不做的牺牲。
如同不戒隐身江湖二十几年,为的,就是大局。
这些道理,不戒明白,他并不怨恨。即使被人唾骂有辱佛门,即使杀人如麻满手鲜血,即使死后必下地狱承受无边业火。为了少林,为了我佛,他不怨恨。
但是,为什么就不能舍身殉道?纵使不敌,纵使少林玉碎,正道依然不灭,我佛依然不灭。
不戒从怀中取出一串念珠,恭恭敬敬的放在桌上。这串念珠,自他皈依我佛起,就陪伴在身边,一日不曾离身。达摩堂中佛祖的法相,在记忆中已经模糊了,唯有这念珠,成了他唯一的寄托。
“……阿弥陀佛,佛祖在上,弟子不戒虔诚叩首……愿我佛慈悲,普度众生……弟子又杀生了……弟子又质疑住持了……”
☆、看病
平一指从令狐冲的手腕上收回手指,脸上满是惊讶,似乎被发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事,不住挠头,又伸出手指,去搭令狐冲另一只手的脉搏,良久,长叹了一声。
令狐冲见了平一指的神情举动,猜出了几分,他生性豁达,笑道:“可是已经无救?平前辈尽管说来,生死有命,令狐冲已经活了二十几年,也不算早夭了。”
平一指听了这话,脸色一正,从头至脚的将令狐冲又打量了一番,似乎在打量一件相当古怪的物事一般,隔了半晌,才道:“平某在江湖厮混了几十年,第一次见到如此看轻生死的汉子,令狐兄弟果真是与众不同。平某倒真想与令狐兄弟结交一番,只是……”
平一指皱着眉头,语气甚是慎重:“令狐兄弟体内有六道异种真气,驱不出,化不掉,降不服,压不住,是以为难。平某为医几十年,什么疑难杂症没有见过,却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病症,实是有心无力,惭愧得紧。”
桃谷六仙纷纷鼓噪。
“平一指医术不精,不如去找其他大夫。”
“我早说平一指名气虽大,水平泛泛,根本就不用找他来治。”
“换大夫,换大夫!”
平一指青了脸,怒道:“放屁!这天下间,哪里还有比平某更厉害的大夫?令狐兄弟原本受了重击,伤势再重,在平某看来不过等闲,反手间就治好了,若不是你们六个糊涂蛋,强行灌注内力于各处经脉,岂会害得令狐兄弟如此痛苦。”说着,从怀内掏出一个瓷瓶,倾出几颗朱红的药丸,顿了顿,又将药丸投回了瓷瓶,整瓶递给了令狐冲,神色中颇有不舍,道:“这镇心理气丸,多含各种名贵药材,平某十年之功,也只得了十二粒,你每十日服食一丸,可保得一百二十日的性命。”
令狐冲双手接过,倒出六粒药丸,收入怀中,将瓷瓶又递回给了平一指,说道:“晚辈有这六十天了些心愿已经足矣,多活些时日于人于己,都没甚么好处,此药珍贵,前辈不如留着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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